正这样想着,房门被推开了,原本和房东说好了来收房的,从余光瞥见来人带着帽子,想必是房东的儿子,因而一边收拾一边说道,“请稍等一会儿!” 对方没有回应。 茄隅越来越觉得不对劲,猛一抬头,才发现其实不是别人、正是晓沫。 两两相望、电光石火。 “你预备就这么走麽?”晓沫再一次让茄隅切身感受到了什么叫目光如炬、因为他整个人都快被融化了——哪怕他之前是像冷面雕像一样矗立在那里。 “你预备再一次逃开吗?”晓沫靠近些、同时目光也在向茄隅逼进,“南茄隅,你休想!”。 “晓沫!”茄隅轻轻地喊道。 晓沫一把抓住了他的手,“你要走,可以,但是先把我们的事情处理完再说!” “我们的事?” “南茄隅,你一定要去伤害我的最后一点自尊麽?” “我不懂……” “你不懂?!”晓沫加重了手指的力量,茄隅忍不住叫了起来,“我打你一巴掌,是我错了,可是你没必要拿我妹妹报复我!” “天啦,我没有!” “你还敢说你没有!难道莎莎的钱是天上掉下来的!” “是我给的,可是……” “你也承认呢?!” “但是……” “我不想听你的任何解释!我只管这个事实。” “拜托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专横、武断!” “你闭嘴!”晓沫很粗暴地打断他,“南茄隅,你真的很有钱,可是也必要在我们面前炫!你不要指望用钱收买我的妹妹,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意图吗?你奈何不了我,就想拿意志力薄弱的莎莎做为突破口,摇身一变成了我们全家的恩人,这样于情于理、我都必须领情,迫使我不得不向你低头!你要将我的自尊踩在脚下” “呵呵,”茄隅气愤之余,只得轻蔑地付之一笑,“那你既然能够这样推断得知别人心里的意图,你当初怎么不去报考犯罪心理学呢?” “我不跟你耍嘴皮,因为你大才子自然是才华横溢、满腹经纶,谁也说不过你。”晓沫继续加重手部的力量,“只可惜,你的才学都浪费在了阴谋诡计上面!” “杨晓沫,说话可要凭良心!”茄隅愤然甩开他的手,“难道我为你做了这么多,到头来就是为自己埋下祸根,得到的就是你的谩骂吗?” “良心?”晓沫的眼神仿佛是要生吞了茄隅,“哼,你还跟我谈良心!那你隔山打牛似的收买我妹妹、践踏我自尊的时候,你有没有摸摸自己的良心?你要的不过就是充当救世主、接受别人信徒一样臣服在你脚下的感激涕零!” “你闭嘴!” “闭嘴?轮不到你命令我!你听不下去了,心里不好受麽?那我告诉你,我偏要说!你的良心是伪装出来的,你不过是要所有人都有负于你!” “够了!求你别再说了,你放过我好不好?” “放过你?”晓沫反问道,“那你为什么就不放过我?一次又一次得拿你的臭钱羞辱我!没错,我就是穷酸,我有骨气,关键是,我有良心!” 啪的一声响起,就像山呼海啸般,余震的冲击波还在不断衍生、不断绕梁而转、不断冲击两人的视听跟内心。 茄隅自己都有些难以置信。 呵,他第一次动手打了晓沫,而且是不留丝毫情面的。 “晓沫,我……” 晓沫做了个STOP的手势,并没有马上发作,他的一句话说得茄隅心都碎了“很好,现在我们终于扯平了,那么我也不欠你什么了。” “不要这么说,求你!” 晓沫咬咬牙,又变回了那个冷酷的自己,“现在,只有一件事情没有解决,就是我要莎莎把钱还给你!” “我不要了……” “不许不要!”晓沫粗暴地打断他,“南茄隅,希望你不要在这样的时刻挑战我的耐性!” 茄隅不语,晓沫便重新握紧茄隅的手,生拉硬拽地把他拖了出去。 由于地理偏僻,这里是很难等到出租车的。 在公交车站等了很久,奇怪的是,竟然没有一辆同向的公交车经过。 也许是由于刚好错过了上班的高峰期。 “晓沫,也许这是天意……” “天意也是可以改变的!” 或许是晓沫太急于把已经决定事进行到底,或许是他本身就憋着一口气,茄隅越这么说、表现得越大度、晓沫就越要与他较劲。 “你何必呢?现在也没有车!” “那我们就先走到终点站去,那里可以打的!” “晓沫!难道你一定要算得这么清楚?” “希望你现在不是要跟我风云再起,我虽然没有兴趣,可是如果你想,我可以奉陪到底。” 茄隅不说话了,因为站在他面前的那个人已经不再熟悉。 怎样才能说服自己相信,他们也曾有过默契。 在那遥远的曾经的曾经的曾经 …… 学校旁边的主干道就跟京珠高速纠结在一起、这段路对于茄隅来说也许比其它任何一条路都要熟悉。 因为这就是去橘园的那条必经之径,茄隅永远也不会忘了、就是在这里、他隔着一条马路用短信第一次对晓沫说出了那句“我爱你”。 …… 晓沫始终没有说话,而是冷漠得像一块寒冰。 晓沫保持着惊人的行进速度埋头前行、完全没有顾及茄隅。 茄隅跟得非常吃力,左手被晓沫牢牢掌握着、早已有了一道道淤青。 意外的发生总是让人意料不及,如果早有预知,晓沫万万也不会再在此刻选择坚持,因为特立独行有时候也会致命。 就像现在,完全没有一点征兆的,一辆行驶在地势高一侧的公交车突然在绕圈时偏离正轨,直接向地势低的一侧——也就是茄隅他们所处的位置滑去。 与此同时,一辆正常的行驶的车也在向他们靠近,眼看就要把他们的逃生空间堵截殆尽。 要命的是,茄隅在危急关头不是语无伦次地乱喊乱叫,那样至少还可以提醒,他根本是吓得语塞,什么也喊不出来! 更要命的是,他杨晓沫今天戴什么帽子!本来就只埋头看路、现在宽大的帽檐更是挡住了大半的视线,他自己完全不知道即将面临的危险! 茄隅没有时间多想,因为再想、命就没了! 茄隅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不仅甩开了晓沫的控制、而且像双人滑选手那样将晓沫拦腰托起、立转半圈抛了出去。 这边,晓沫在转盘处的花坛里稳稳落地。 那边,两辆车从茄隅身上擦肩而过,以一个令人震撼的角度。 茄隅充当的是一台减震刹车器,硬生生地让两辆高速行驶的骑车瞬间停滞、以一种近乎惨烈的方式! 他没有立即倒下,因为两辆车有一端首尾相接连成了一个三角形,茄隅就生生卡在这里! 车上的人本来就经过了刚刚偏离轨道的惊魂、现在更是戏剧化地演变为眼前这一幕,不少人都发出了惊恐地尖叫。 由于冲击力巨大,茄隅喷出的鲜血溅满了公交车的车身和玻璃。 那些红色的液体似乎在离体后依然冒着热气、在他身下汇成一条顺势而下小溪、同生命本身一样怵目惊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