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凉子上 于 2014-2-5 17:07 编辑
掌中的沙粒(散文诗14章)
文/凉子上
01、生存 时针:修女……神父……上帝的手……分针:妓女……荡妇……伊甸园里的蛇咒……秒针:渔妇……农夫……土地里沉默的石头…… 三根指针静止 或者铺叙…… 02、腊梅 枝头,运来整箱整箱的金箔……马匹,驮走一座又一座村落……乐器,演奏约会的棉……弹熟的被,储存相爱的木炭……阳光,偷运昨日的文献,或未知的空间…… 死亡……分开铁打的诺言……
03、喜鹊 寒冬的流寇……黑色的魔咒……黑夜的残留…… 清晨或黄昏里,化开的墨汁,在枝杈和地埂田垄间鬼一般自由……第一滴墨……第二滴墨……第三滴墨……滴滴相融……俏立风口……墨中的真墨……真墨中的珍墨……白的背景……白的陪衬……是白之后的一种刻苦地固守…… 瘦……如柴的瘦……煎熬着略带寒冷的清瘦……把春扎疼的骨瘦……在敏捷地穿梭……如丝般游走……刃……利刃……一道道锋利的刃……黑色的幽灵……沿着视线的边缘偷渡…… 夜的黑手……夜的子宫……夜的伤口……去年寒冬的残雪,冻伤了飞翔的弧度……
04、昆虫 昆虫……在翻开的《现代汉语词典》里……是一块冰冷睡着了的生铁……或者是一座城池在昨夜突然失守…… 残破的渡……活动着的渐行渐变的伤口……或通俗易懂的内容……静立崖边……被匆匆的过客默默带走…… 幼虫,伤及皮肤:半篇平淡的记叙文……暂存一个粗糙的开头……蛾蝶,伤在骨头:一篇篇受伤的美文,谁在诵读?这些用生命都难以偿还的血租…… 色彩斑斓的翅……色彩斑斓的碑……色彩斑斓的美……色彩斑斓的痛……色彩斑斓的碉楼……惊乍的一瞬,只是对死亡肤浅的装修……
05、磷 踏着细碎雨点……急急跑过来的女人……同闪电……黑暗……雪花……洁白的白……灰尘……相思病……和白骨冶炼的磷……演义旷世持久的爱情…… 一豆或两豆磷火,在雨夜里匆匆穿过坟地……与天边的雷电一决高低…… 06、夜 黑夜走出字典,仍是一个动词……它的内部有许多钉子寸步不离,另一些锈死…… KTV、桑拿浴和酒楼的灯,星星点点,让黑夜的黑,词不达意…… 灯,光芒四射的疼……一些是氧化剂,另一些是防锈漆……还有一些充满磁力……
07、雁鸣 一只只布梭,为谁织布? 行色竟如此匆匆……阵阵低鸣,割伤了谁家的黄昏? 雁嘴中一截截白骨,从天而降,掷地有声……一些射向深秋的子弹,把白骨击为齑粉……尘埃落定后,霜花和雪粒的上面,一行归者的脚印,搬运着千万种感情……满眼望去,被击中的不止一人……
08、二泉映月 芒……击碎了二泉的月影和静静的场……亮弦……如泣如诉……顿弓……扯断肝肠……浓缩的静……破黑暗的厚壁……射出一曲人间的天堂…… 谁在沐浴?清澈见底的灵魂又在为谁疗伤?血液里,月亮的银币铺满了圣洁的浴场……刻骨铭心……一双手把天籁的大门轻轻合上……
09、喇叭花 号角吹响,冲锋的色彩们,前赴后继,锐不可挡!句子里的词,纷纷落马…… 一只无形的手,轻轻地按响了这些喇叭……号声……静得可怕……
10、野菊花 风雨中……阳光里……秋天的图钉,为谁钉住了几份野性?温暖的烙印,为谁装饰着几份童真?大自然朴素的星星,又为谁擦亮了几个伴音?远去时留下的脚步声,平淡着自己的特性……如同一杯水……静静……静静而透明…… 谁的梦境?谁的风景?点亮了这些小小的地灯?
11、如烛 来得真是时候……寂寞的枝头,被啄破一个花口……相思的蕊柱,为谁偷偷探头?月白风清……你是否还想,在有些寒意的牵挂里,逗留? 此时,花香照我如烛?私采的月色里,一个男中音在充满磁性地朗读……
12、镀金 你一招手,天堂就有了飞翔的门……目光之外,迟到的白雪,追赶着春天清脆的马蹄声……想说的话题,从树根开始,一直茁壮到黄昏……破折号的后面,紧跟着月亮白花花的碎银…… 放蜂人的背影,静成一把金黄的锁……锁得住蜂城……却锁不住一种味道,为花朵镀金……
13、小颂 词语中:煎熬等候……寂寞等候……疼痛着等候……光芒里:倾听一对顶礼膜拜的圣徒……一个男人与爱情的瓣牵手:黄昏里,沐浴着色彩与忠厚……一个女人搀扶起蕊的呵护:黑暗里,锤炼着咒语和诵读…… 最初的情诗,跟蜂鸟对视……为谁固守? 一座王城……一座绣楼……
14、痛 在深夜里,真诚地感受黑暗的伤……一朵盛开的花,可以丰满想象……如果把思念,种进骨髓……一句诗,就可以为一个人的一道闪电死亡……甚至殉葬…… 暴风雨就要来临……花园里深埋着炽热的岩浆……落叶……拼命地收藏岁月的金…… 煎熬的背面,地老天荒……
我的诗观: 从屈原到王国维、再到海子,死亡的速度正在加快……我不仅要发问“当死亡的海啸从我的身心中荡涤开来,我能否平静地承受它、迎接它,并且感到无论什么时候以什么方式,我都能死得其所!我要坚持质问:面对满地新诗的碎瓷,一个现代诗人要以怎样的谦卑之心,才能让高贵的忧伤煎熬到神清气爽的秋天?呼吸到日落西山的黄昏?一个人要达到怎样的高度,才能像果实一样沉重地坠落?一个诗人要呕心沥血出怎样的诗篇,才能如弱草般坦然宁静地歌唱?我坚信,这种逼近边缘的凝视,是诗人经历过的,也是所有谦卑者共有的品质……这种发问在诗人那里,也许已经变成了语言的极端,被雕琢成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只属于诗人的“独特式的文本”……阅读时,我感到了它的回答永远不会发出声音! 我的诗歌是我的精神玫瑰,隐藏在遍地生长的草丛之中……尽管他们初始卑微,并且覆盖着一层薄薄的霜色……我的一生已经为我最初的出发点所决定……我爱过、恨过、死亡过,又苏醒了……接着还是毁灭、挣扎、复苏……这个集子里的许多淡薄的诗句,恰好记录着这些鸿毛般极易让人忽视的过程和零星的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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