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懿原题:是非不到钓鱼处】
大野,细水,云淡,风轻。 你手持鱼竿,一线静垂,一钩没水。 持杆垂钓意在鱼啊。可,自从子牙危岸边淡淡抛出那根只钓名不钓鱼的丝线之后,毁誉与臧否,较之过江之鲫,更盛更多更密,尽皆包抄钓者之形。 是非,人间有之者,何处不至之?
余晖何时悄然染身?那渐失棱角的石凳,岸边多少年,观鱼又几回? 你不语。只将垂直的硬度和随兴的软性,静止在一竿之距的等待中。 欲邀石凳看鱼来,还是且请野鱼笑石凳? 鱼会来吗,鱼会上钩吗?画者不着笔,我们只有猜测。 可是,钓者真的意在鱼事吗?我们也只能猜测。
你不语。悬着向水的钩,垂着对鱼的钓。只将不涉功利、淡泊红尘、化身世外、玄机天知的高迈与绝俗背影,留给我们。
钓,其实是一种神机莫测的双向碰撞。 等待与来临;诱惑与上钩;偶得与大限;惬意与遗恨;笑意与泪水;满足与空寂。 命运改写,从欲望张口翕动开始;机缘兑现,从浮漂无风颤动开始。 妙在一“动”乍现啊!当身心弯成一根绷紧的鱼竿,早见鱼来,鱼自会来,鱼胡不来? 鱼,是目标,也是目的。 这压缩了的目标很些微,这简化了的目的很单纯。 些微会不会拉弯了那只轻灵的鱼竿,单纯会不会滞重了那只精致的鱼钩? 我们,凝视你高迈与绝俗的背影,才无何的功夫啊,为什么忽然热泪潸潸?
向野而隐,垂钓以守,那是退却中的防守、避让中的逃逸、无奈中的有恃吧。 “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退避红尘三十里,白云明月两悠悠。 是非之外,你的鱼儿,被饵果腹或被你果腹之后,又将何为?
云,会不会在更远处已经堆积?河,会不会在起源处已经污秽?是非,鸡零狗碎之外,那些大是与大非,我们持一根钓竿,能不能廓靖四海,洁身而退?
诚哉!是非不到钓鱼处。 欲问,钓者累累谁之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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