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莫扎特 于 2014-9-25 10:35 编辑
真相 ——答《小道》 文/莫扎特
一、归宿
秋日黄昏,在上帝种植的生命大树下,枯叶遍地。直到最后一片叶子落地,大雪纷涌而至,将一切埋葬……
我的继父,将我们兄妹四人养育十年之后,什么也没带走,离开了。人们都说,人老了,落叶归根,但只我知道真实原因。
黄昏,他回去看护老屋和院子,和以往一样,我跟着去了,走的还是那条小道,经过灌木林和坟墓。
在艨艟的星海下,他喝醉了。酒神给予他诗人的勇气和冲动。
我第一次重新审视了他的十年,如电影的逻辑,直奔一个归宿。
二、继父自白
今天是我妻子的生日。
早年,我是一个穷孤儿,十几岁时,双亲便去逝了。
我一直孤独地住在这座老屋里,耕耘山头的田地,经营我的生存梦想。
孤独使我养成了嗜酒的恶习,亲朋好友因此都离我而去。
通往我家院子的那些路,长满了藤蔓和野草。
三十岁的时候,一个拓荒的女子从我的院子经过。
那是午后黄昏,夕阳的光刚好满照葱茏的小院。
她是那么美好、动人!
请她进我的老屋做客,她讲了些拓荒的故事给我听,我也
第一次尽情倾诉了我的不幸遭遇,那些埋藏在我心底的痛苦和无助。
她听得认真,满怀同情……她要留下来陪我。
我并没有改掉嗜酒的陋习,这使得我不能正常地劳动、思考,无奈之下,她又重操旧业。
我爱她如初,却熟视无睹,不能下定决心。
爱可以让人变得成熟厚实,难道不能让人摒除他身上的恶习?
被爱可以让人变得欢悦善良,难道不能让人温暖他心底的冷漠?
可我终究在蒙昧残忍中漠视着一切,我的肤浅的意识占据了整个心灵,使我双眼蒙蔽、情感冰封。
长年的拓荒之路,终于使这个世界上唯一爱我我唯一爱的人患上了肺癌。
她躺在病榻上,依旧照顾着怀中的孩子,依旧不忘深情地爱着我,依旧幸福地微笑着……
我的良心终于第一次复活了!那段日子,我日夜守在她身边。暴风骤雨的夜,翻山涉水去采深山的药。我向每一颗星辰许愿,去拜祭所有荒凉的庙。
如同令人感慨和惋惜的死去的光阴,病魔并不接受我的虔诚怜悯我的爱人。
病情日夜恶化了,我心急如焚。在喝得烂醉之后,期瞒着她,我把只有三岁的女儿卖了!
病情终于转好了,却是另一种生命的回光返照的隐喻。
她知道了真相。没有哭闹,也没有怨恨责骂。
借一条洁白的丝巾,她把自己挂在小院的梧桐上,永远离开了我……
那个黄昏,我跪在满地枯黄的梧桐叶上,紧紧地抱着她,好几次昏厥过去。
但这是现实,而不是梦境。
那时,夕阳的光刚好满照颓败的院子。
我再也没有饮酒!
没有人来参加我为她举办的葬礼,三天三夜,我是安魂的法师,也是悼念的旁客。
夜幕降临,我背着她走向森林的中心——天坑。
漫天飞萤的天坑是自然的坟墓,是上帝赐予善良世人最后的家园。
在那里她也能幻化为自由无忧的萤火,凭那永不瞑灭的光和热去爱与被爱。
爱与被爱的将永生不灭。
每夜我都去那里,看无底的萤火的黑洞被照亮,若无底的群星璀璨的夜空。
我发现一条小道通向另一个家庭。
当我以安魂法师的身份参加你父亲的葬礼,有个声音告诉我,这是她的期望!
以一个完整的人格去爱需要爱的人,我们的罪恶将会被赎洗。
我加入了你们的家庭,尽管你们对我事事如亲,可我的魂灵并不安宁,只有在爱和责任的血汗抛洒之中,只有在虔诚和耕耘的俯首之中,只有在沉默和行动的专注之中,那个声音才出自微笑之口,如安魂曲,抚慰我的魂灵。
十年过去了,三千六百五十个日日夜夜,每天我都少了些痛苦多了些欢乐。
我似乎看见来年的梧桐花开了,她开在树巅最高的地方,似乎在呼唤我……
我知道,我该回去了。
2013.10.17(初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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