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心蝶 于 2014-7-17 17:55 编辑
观世音(长篇系列诗)下
文/心蝶
放生池前
冬天已深,赶往春天的路上请允许我唱起童年的歌谣。尽管历经沧桑已找不到伤口的来源,岁月的咒语是泥沙石头,长久的忍耐。而胸口的月亮依然闪耀,暗香盈袖。如果身体中的水可以代替湖水说出祝福和思念,尽管这些水还藏在经过梅花的路上,在某个临界点也会有春风一度。绿了芭蕉,红了樱桃
···
迷路的人拼命按住面纱不愿意看到黑暗,顺着面纱看去有节断章潦草着风雨。用一根发芽的绳子牵出那些阴暗恐惧,就算漫天风雨我们也可以长谈。而你总是躲在风雨后仿佛期待光芒,根本不流动,我只好掏空经年的泥沙放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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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是桃花耐不住清瘦说服了遍野的荒凉,捧出唐诗中最湿润的那页。于是,那么多翅膀风一吹就打开了,桃红柳绿姹紫嫣红。一滴雨落在桃花的眼中是诗也是歌,押韵不押韵都是新生。而那些揣着雨的人,身前身后都是诗,分不清雨落为诗,还是花开成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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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世音出来了,静静扶起那棵将要枯萎的树,阳光降临生灵复苏。豢养的露水错过岁月的伏笔写下黎明,再向下写云开雾散。很多有棱角的流水乘着花开花落告别了长亭短亭,继续写下找不到的曾经的自己,在一个新场景中聚了又散。在一次风雨中彻底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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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株桃花在三月,开了就开了
观音的手指落在打开的枝桠
满腔热血雕刻的花朵,掏给春天
只留下最后那瓣交给禅
没有一根秒针可以预知出生
没有一种蜂拥而至可以描绘火的旺盛
是灰烬中诞生的精灵再成为灰烬
是光明的陈述,陈述那么多不可能
你伸向春天的手是锯,锯落的碎屑落在身后
我们还会在归途相遇,哦
生命如此简单
晒经日
阳光充足是注定与那些亡灵相会对视的日子。我放弃了所有真实选择虚无,就像你放弃了所有虚无选择这场真实。你归来的路很宽很直,目光高视沉默寡言。我只在一段咒语中感觉到风剑穿心的疼痛。而这些风深浅不定,角度无常,有梦呓的苦褐色的疮疤。只在彼此呼唤时留下菩提的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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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折回内心才能听到你的呼唤,在唯一的绝境里盛开凋谢或接受审判。相信大海会决堤,但永远不会淹没那块晒经石。相信因果报应,苦与甜都要在陆地上攀登。遇见你时也遇见前世的自己,听到骨骼的山峰在剧烈震颤中塌陷,必须在落日前返回本体。从此,你若有知,我再不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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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在六月的莲花瓣中喊着我的乳名,走向前却看不出一丝破绽。我是个弱女子,像那丛植物沿着寂静向下坠落,又在每次埋葬中离天空越来越近。打开身体提着心走来并不想惊动四座,只想用清明的美证明死而复生,在桃花上复活每根神经。当你终于打开门时,也许我已经随太阳从东山到西山。那些落叶是留下的细枝末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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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用喊我来了,紧了紧腰身,万里以外站满阳光。用一个笔直的降落与你面对面倾心交谈。对你的膜拜来自天堂,因生命的足迹被岁月埋葬又重新露出笑靥。你睁开眼睛抚摸着那块晒经石头,还有我逐渐缩小的身影。爱很深源远流长,而我的感觉很慢总是徘徊在过去未来。也许我们之间根本不存在交谈,只是恒久的对视,以及冥冥之间的蝶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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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下晒经日那块晒经石就立起来了
唐玄奘站在晒经石上头顶青天
读你带来的经书是读天地之间的秘密
也是生的向往。像绳索外人看来纠结
相信的人愿意纠缠,轮回中走进宿命
人生八十一难总有一劫用大水说出
你惊魂未定中用心抬起阳光
就算惶恐归去也是步步莲花
而何处是归途,三缕光钉住因果
一缕钉在曾经的青山绿水间
一缕钉在远处的菩提中
最后一缕钉在晒经石上的经书
大海不敢与你对峙,悄悄吐出盐粒
看着这些身影飘然来去
观世音——忏悔
该忏悔的很多恶意的善意的,被反复肢解的事物。采来一片雪花收拢漫天飞舞的翅膀,把金刚经塞进雪花的胸中冰清玉洁。想起八千里路中打翻的黄昏,折过的柳枝,还有那些轻狂迷茫,心会荡起莫名的波澜。我愿意忏悔安抚佛灯下不肯入眠的心,听喜极而泣的乌云流成雨,酝酿成风暴,那声叹息落在千山之外。没有权利遗忘,就以忏悔的形式留给岁月让未来审判。忏悔哑口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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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墟里抬起头背后是河流,亲情友情爱情。我以矮下去的身影忏悔呼啸而过的岁月,他们立在天地中央收割了万年的月光阳光。背向行走把卑微低到泥土中的童年,谁在喊着我的乳名,还有绿裙子红袖子。终于在圆圈中相遇,外婆头上的青草向我诉说沿途风雨,父亲眼中还是千里之外的月光。我却不知道用什么对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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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部金刚经唤醒了所有生灵,黄土地上我们是主人,菩萨是我们的主人。我们播种收获祭祀平凡地生活,只在神拿走星辰的夜晚紧闭门扉,听到身影在门外断裂的声音,知道不能阻止所有梦,更不能带走痛。但如果在经书中定居,也是在诗歌中。就让雨流进水,风流进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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菩萨用金刚经撩开天堂的穹顶
我把一颗心,以及身体交给你
抛弃了心中的坎坷
让光明埋葬黑夜
是你眼中的一尾鱼,摇着尾跳着高走来
你把留在水中的月亮,故乡
捡拾起来还给我
因为藏着你的气息,满心都是诗篇
因为守在经书的身边,与你为邻
不再有今天昨天
恒河岸
恒河背叛了身后的冰川,豁开尘世的冷漠献给世人渴望。天堂的入口浪花是温馨的语言,也是生命的传奇,逝去的人从这里卸下重负举起圣洁的内心。沐浴的人摘下双眼洗了又洗,洗去尘世的冷漠用纯净的双眼感光,瞳仁中透出安详宁静。手握心口的人握住的是恒河的水,恒河就在心中,身体就是恒河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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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流走了,同时流走很多杂念,不必捧起水就知道这里只有明净。尽管没有背叛尘世,恒河的水还是可以在血液中飘扬。远远地有朵浪花微笑着走来,那是祖母赞美我的善心。而父亲把我丢在水中的过往一点点淘净。但心里定是揣着咒语,为什么水在十里之外就停,风困我于恒河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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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一滴水说出黎明黄昏,一个转身走向澄澈。尘世为什么有那么多梦弯弯的露出暗香,托起经卷吹了又吹,尽管隔着神还是闻到了气息。梦是月光的骨头吗,为什么可以插进恒河。我可以从恒河走向辽阔吗,推到这些梦和自己。也许很简单只要打开心扉,但又总在苍白的失血后露出饥饿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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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自唐朝,载着一舟诗
向往恒河不是因为古老
只想把身上的舍利子和诗葬在这里
一路风雨可以淡然
走进恒河的人有宽阔深邃的心
在恒河说尘世中的收获,幸福
仿佛与它无关
那么多风弦拉响天籁之音,万物
都在膨胀,摇摆
落在水中的月亮能不能捞上来
很多安详,沉静的光芒赶来
缝合了它内心的迷茫
恒河,光与水同样充足
梵音
无需春风拂面,只要净身沐浴不带走人间的凡尘。以云水为屏障吮吸溪流的清澈,以及两岸幽明,观音竹前就会看见嫣然的笑。疼痛是心多年的沉淀不需要掩饰,更不需要惊动四周。用克制的绽放不泄露一丝春光,宁静的喧嚣划过流年。允许花儿在内心悄悄盛开,世界离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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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田园可以临水抚琴,桂花煮酒,也可以纸上谈兵。俯身的影子顺着诗句跌落小桥流水。如果以风为诗,请允许擦亮窗台的灰尘接近天空的明净。而那些蓝色的命运补丁刻着内心的纹理,隔着山水向岁月伸出手臂,每根手指都在燃烧,每个音符都在跳跃。终于翻手按下的指纹交出了本真,以水火谢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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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面朝天抛却红肥绿瘦的烦恼,任云水无限扩张下陷埋葬。如果葬的太深是交出了灵魂时间,抵达远处的苍茫。如果封在故事之外,是梦过于接近现实还在途中流浪。再如果我说你写,让这场雨更加淋漓尽致贴近内心的起伏。那么,细碎的词语恍若隔世被一口一口吞进腹中的小,再一口一口吐出天空的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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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英缤纷却听到枯草的尖叫,天堂里也有秋。用岁月的弯刀扶着太阳刻下痕迹,目光为什么不肯落地,仿佛走进前生摘下曾经的自己挂在太阳肩头。听到一声一声静静的欢喜,是梵音还是雅歌,是意味穿过深蓝走进水无垠,还是在宿命中周旋。尘世原本拥挤,天净沙和云水禅心是月下捻亮的佛灯,照着那本古朴的佛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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耕云耕雨,不再耕种江湖
就让神播种彼岸花
那些植物看着我,眼中的灰
内心的黑
愿意这样被融化,碾压
汇入无形无色快乐的海洋
风再柔一些,柔一些
找到那片叶子的韵脚
快乐再长一些,长一些
止住所有疼痛
而红尘漫漫,终究还要归还神的琴弦
还要忍住那声长叹
归去总有日,不必问此时彼时
菩提本无树
木鱼声声,把持的世界从江南到江北乱红飞度,越过菩提的魂魄以心为根。止不住的落花流水穿过寺庙,衬出前世的孤灯瘦影,素衣素颜。心为菩提不能游移,坐住了就是坐住了,红尘万念皆为水,只有石头落地生根有硬度不朽。但天空给我一滴水心也会发芽,从土地中捞出火炖出尘世的沸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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菩提本无树。菩提和树在某个时段交错而过,断裂为岩石分解的泥沙。自此佛与尘世收割的刀格格不入,尘世成为雪的遗址,梅再也不会伤心。是菩提坚硬的铠甲挡住红尘,还是雪口吐红梅,不清楚最初的佛根来自雪的某次脉动,还是菩提的箴言,似乎是又不是。像三月的风终于包围了尘世,我们却恰好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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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应押韵的诗却没有韵脚,顺着风拐进南腔北调。手中握着一串钥匙的人,不知道对应哪个屋门,围着房屋跑来跑去。回音失之交臂直直地向前走着,黑暗后面依然是黑暗。如果菩提也有根那就到心中来吧,无增无减。褪去尘世的颜色,沿着阳光开为生生世世了悟的花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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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倒的酒杯淹没了黄昏
你问我情节,飞出一只小鸟
去往流年
五体投地和向上飞跃,全凭那声佛号
而竖起的手掌,上面是火下面是海
中间有无数可能
让火告诉水我还在
让水告诉可能攥紧的拳头
终于拉开大幕,才知道黑白
但已离开那些剧情
只好告诉步子:轻盈,轻盈
假如我已成佛把心掏空淘净
观世音——道场
天门已开,请身着海清净身,口,意,迎着阳光离去任旧事水落石出。溺水者露出头颅与我们同见天日。此刻,钟鼓齐鸣如玉质环佩发出的声音,牵引路过荷花忍冬的香气。那些舒缓的节奏,淡雅的气息,跟寒冷没有关系,如蝴蝶绽放在三月枝头,翅膀在微风中轻摇,轻摇
我已醉,眼睛追随天空的鲜花与众人顶礼膜拜。插在眼前的香火,火光向着天堂,灰烬向着地狱。只有远处的磷火发出不同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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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埃之上的香火是我们醒着的痛,无法述说化作火焰的雨滴。一叶轻舟飘来绕过这些荒凉,以及雨滴的根须绽放成莲花。有缘人低下头打开所有经脉,还有心中淤积的血液。汉水,秦岭是我们的,我们是你的,我们热爱的悲伤来自你的恩赐。分不清是前世今生,盛开凋零
身后的日子如浪花瘦去,夹杂几声笙箫。长裙拂过的流水分不清哪首豪放,哪首婉约,哪首流进醉花阴。那么多地址,那么多姓名曲尽人散时一笔勾销。而咒语如誓言只能褪去雾岚的薄衫,却不被照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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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风而去,抽出身上的灰白露出金黄。这些出生时的光晕,被岁月不断研磨变暗渐渐消失。归来的时候与前世今生相映成趣,只是我已放下屠刀再也没有那么多锋利。我已木讷不想照耀谁,也不想被照耀。没有人知道这么多年阴阳背离,死亡与新生一样平常。而江山众生是我的体温,在闪电中沸腾,黑夜中抽搐。沉默喧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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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花开,果实灿烂枯萎
绕过平生的债务
用火烧毁欲念,填补黑夜的空白
祭祀是向自己默哀,怀抱香气
对一朵青莲说:爱过,但很瘦
就这样,让那些莲自然饱满
我和我的伙伴们,只用纯净的眼神
说出深深浅浅的纹痕
依恋尘世愿意顺着莲花生长
收起自己的身影
但请在火焰后等我,脱下这些金色的衣裳
放出内心的狂澜,不再还原
而我只是踩着命定的刀锋,化为雷电和雨
头顶之上,还是我们永远的蔚蓝
观世音——寺庙的钟
忍不住还是开口了。对着冥冥中那些破碎的眼神,传递出自由新鲜的空气,让莲花流转节制无度。允许众生命运坎坷,但无论头颅高贵与否,都要以手加额说出内心的菩提。可以高挽发髻,也可以长发披肩,青与白都是命中注定,无需讳言不必刻意。在更远没有人触及的地方,我替那些眼神还愿,交出内心的白换取一片阳光。也许你徘徊在雾霾的原野看到有扇隐形的门,那是我的手指指给你远处的蝴蝶。假设时间与万物归一,生与死已经不重要了。那是绝境中升起的亘古,缕空逆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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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沙一世界都在我的掌中,互相拥抱背离。阳关三叠很厚,尘沙很深,岁月情感很浓。习惯用今天的风景演绎昨天,尘埃落地后无怨无悔。习惯随风远走天涯,在春天中惊艳。师傅说山下的女人是老虎,只好折回头来,喂养那枚养不大的月亮,缺缺圆圆。而月光惊恐,星辰如花,衬出我的苍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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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叮咛深陷于心中,又按不住内心的激昂,有些刺扎进黑夜是看不见的哭泣。有些善心的唤醒需要勇气,尽管知道爱很痛。节节推移的刃,隐于无形的风,是一种形式的尝试。青草可以说出春深,尽管隐在落日下笑看老去的石头。弯曲可以说出眷恋,那些河流的眼神拽着意念在落日中浮沉,沿着黑暗的方向燃起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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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问我为什么叩门,知道手中握住的是破碎,还是告诉自己岁月原本没有这么尖锐。低调地站在这里寡言少语,是为了完成百鸟朝凤的心事,寺庙之前把尘世仅存的圣光衔在唇齿间,吐出正大光明。身后清风明月,而隐在内心的石头盼望水落。索性脱下衣衫用菩提叶盖住这些秘密,留一段小曲给红尘中的错落纠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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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天堂地狱的人都在路上,只要轻轻打开门
念经的声音太慢,千万次祈祷提问
只留下两个字轮回
揭去所有形式,用一根骨头直奔主题
打开帷幕,初春寒冬
起身,落下无数咒语
为你烧火,一场千年雪
为你绽放,一朵青铜莲
为你成佛,一声观世音
阿弥陀佛,生命这般脆弱
还是坐在风里,摇落满身露珠
站成一树菩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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