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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诗] 星海观耍猴(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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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12-27 15:45:4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王子文 于 2014-12-27 15:48 编辑

20141214日星期日      晴(禺园)星海公园车站,有民间艺人耍猴

星海观耍猴

已然临近甲午年关,是日晴空万里,暖阳和煦!从南沙返回番禺,入市桥,在星海公园旁见一大堆人围成一圈,既然是路过,也不免好奇地会张望两眼——原来是在看耍猴!

真的是耍猴!在众人围成圈的过道中间,摆放着一个灰色的袋子,旁边站立着一个衣着如乞丐似的从头到脚一身灰色的青壮男子。他一只手不时地猛抽着一条长长的灰色的鞭子,打在地上“啪啪”作响。另一只手拉着三根拇指粗的绳子,每根绳子套着一只猴子——是真的猴子!

众人一起拍手叫好!看来是又有好把戏看可以找乐子了——我停下脚步,围了过去。

其实,我清楚的知道,在这座繁华的南国都市,从来就不缺少娱乐。只要你的口袋有足够的金子或银子,你想要怎么乐,就可以怎么乐!那些霓裳歌舞、琼楼玉宇、仙露瑶浆——像九重天宫一样金碧辉煌的地方,不都是为寻找乐子而专门开设的吗?前些年好像还有一个特别震耳的名字——天上人间。

然而这耍猴到底与那些地方不一样,它就在大路中间表演,无需做广告、派单、派卡片等大力宣传,也不需要遮遮掩掩,更可以无所忌惮。因为来来往往的人实在太多,敲铜锣打鼓的事儿也可一并给省略。或者,只要把那猴儿放在地上一拉一扯,然后再把那鞭子“啪啪”往地上一顿猛抽,连吭都不用吭一声,就会引来一大堆人驻足围观。

停下来看耍猴的人是越来越多了。此刻,那男子又挥舞着手中的鞭子在地上凶狠地抽了几下,三只猴子哆嗦着跳来跳去,并做出几个滑稽的样子。我的心突然感觉一阵冷,情不自禁地裹紧身子,怕是有风跑进衣服里来了罢!

众人大声叫好!男子斜了一眼大家,脸上露出几丝得意的浅笑。他弯下身,不慌不忙地从那灰色的包里拿出一辆用木头做的安装了两个轮子的小车子。他把车子放在地上,然后立起身,手中鞭子一挥,大叫一声:“开车!”其中一只猴子慌忙跳起,拖着地上的小木车子,围着子转来转去,不时地回过头看着男子手中的鞭子。男子鞭子又一抽,大叫一声:“倒车!”那猴子便反过身来,推着车子围着男子转着圈子……

都说人类的祖先起源于像猴子一类的灵长动物,看来果真如此!这猴子同样能听懂人语,并且同样可以唯命是从——或许是因为这男子的手里举着一条鞭子吧!

男子突然又大叫一声:“停!”小猴子赶紧停了下来,成立正的姿势站得笔直,仿佛一位拖着坦克大炮的站士,只待一声令下。果不其然,男子又大喊一声:“敬礼!”那猴子如同接到长官十万火急般的命令,立刻放下小木车子,恭恭敬敬地对大家行了一个货真价实的“猴礼!”

“好!好!好……”众人一齐欢呼。男子脸上现上灿烂的笑容,在阳光的照耀下泛出酒红的颜色,似乎他自己也被刚才精彩的表演而陶醉。

我呆呆地看着那些猴子,脑海中翻来覆去地搜索着某个似曾相识的影子,那些猴子——我仿佛在哪里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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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12-27 15:46:12 | 显示全部楼层
以前,我确实看过一次耍猴的玩意儿。

那还是在童年的时候,我住在爷爷家,每当临近年关,常会见到某些上门来乞讨的穷人。他们有的拿着两块竹片,一进大门就一边跳一边唱,把两块竹片敲得“当当”响,模样腔调特别惹人笑,唱的那词儿我是一句也听不懂,但直到他跳完唱完后,最后说的几句话,我倒是听得十分清楚:“祝你年年发,月月发……要一升米四个粑!”

谁也不知道那些人是从哪里来,又要到哪里去?但我知道他们都是来讨米要饭的叫花子!

其实,大多数上门来乞讨的人,手里是没有拿着竹片的,有些人跳的唱的也并不怎么样,但爷爷总是不管这些,只要有人上门,只要他们能随随便便说几句好话,他就会高兴地拍手叫好,奶奶也就把事先准备好的米和粑倒进来人的布袋,有时还会给那些人一两角钱,然后笑着打赏他们出门!

那时我总是不解,只会嘟着嘴撒娇:“爷爷,那些人都是‘道德胡子’(叫化子),为什么还要奶奶给他们钱,都不给我买糖……”爷爷用慈祥的目光看着我,然后沉沉地叹了一口气:“一毛崽,你的干爹‘道德胡子’已经很久没有来了呢!”然后就转身去里屋灶边抽起旱烟来。奶奶这时就会从房里拿出一颗纸包糖来哄我,然后对我说:“那些‘讨米’的是没饭吃的……”

或者是因为奶奶信佛的缘故罢,或者是因为医者慈悲心,奶奶虽然不识字,但她却是一个懂得民间土方(或是偏方)的中医,她会治眼睛,还会治很多其它的病。她常带我去山间田野采药,告诉我这个是什么,那个又是什么……可惜,那些草药,现在我到底已经全都不再记得。大多时候,爷爷整日里都是在田里、土里、山里忙来忙去的,于是他总是错过好些上门来“讨米”的人,但不管爷爷在不在家,对于那些上门乞讨的人,奶奶都会打发他们一升米四个粑,有多而无少。

但让我记忆深刻并难以忘记的“讨米”人,除了我那叫“道德胡子”的干爹,便是那位带着猴子能表演把戏的艺人。听说我那“干爹”是位抗美援朝退伍回来的战士,但我不知道他为何从部队回来以后,就一直干着“讨米”的活儿?只是我始终不承认他是我的干爹,我怎么可能认一个叫花子做爹呢?但爷爷却笑着告诉我——叫他“干爹”,一定好养,那么多枪炮都打不死他,命硬得很!我终于还是没有叫过他一句干爹,但我心里却是承认的。他对我确也还好,每次一上门,第一句总是:“一崽读书顶头名!”

我童年的时光就是在这“顶头名”的乞讨声中,和着我的撒娇、顽皮,还有爷爷的慈祥、奶奶的糖果,在无知的甜蜜中渐渐地远去,直到某一天,有人告诉我,我就是“道德”……

然而那位耍猴子的人呢?记忆里,那是一个下着大雪的日子。小年过后,爷爷从山上砍回来的柴已经围着土砖瓦屋整整摆了一圈。可是他似乎还是不甘心,总是轻声地叹着,这个冬天可能比他想象得要长很多,柴肯定不够烧。

“咚!咚!咚……”几声清脆的铜锣声突然从远处传来,打破了雪日的沉静。我穿着布鞋一溜烟似地向屋外跑去。“不要去踩雪!”奶奶在身后大声地叮嘱!

啊,雪已经停了,好美丽的银装素裹的世界!对门的六毛哥,隔壁的三毛、四毛哥,竟然比我跑得还快,他们早就在屋外,一个个好奇而又缩手缩脚地向着铜锣声望去——

只见“望梅亭”的那条路上,一个背着布袋的人,扛着担子,边走边敲铜锣,直直地向我们这边走来,他的身后还跟着一只蹦蹦跳跳的猴子!他走过望梅亭,走到庵堂前的那块空地上,放下担子,铜锣一声紧接着一声,敲得更响了,并大声地叫喊着:“耍猴喽,耍猴喽,快来看耍猴……”那只猴子,围着担子,跳来跳去的,此刻显得异常兴奋。

“耍猴!”伙伴们大声惊呼,全然不顾脚上的鞋子,争先恐后,踏雪而去。

不一会儿,铜锣便敲来了很多人,大家围成一圈,在雪地里看耍猴。

那个人放下铜锣,双手抱拳对着大家点了点头,说了一些我听不懂的话。然后他从担子里拿出两个铁环,呈大字站立,小猴子跳到他的身上,从左手到右手,在铁环里钻来钻去。突然他的口里喷出一串火,铁环不知怎么搞的全都跑到猴子的手里了。那猴子拿着铁环在那一串火里,从担子这边跳到担子那边,又从担子那边跳到担子这边。火住,那人手里无端多了一条绳子,他把绳子套在猴儿脖子上,用力一拉一扯,绳子就变成了一根铁棍子。那棍子比他的人还要高,他把棍子直直地插在雪地里,猴儿拿着铁环,爬上那根棍子,在棍子顶端脚踩一个铁环,头顶一个铁环……

“好!好!好……”大家一起拍手鼓掌。

这时,小猴子从棍子上跳了下来,也学着刚才那人的姿式,双手抱拳,向大家点头。然后它从担子上取下铜锣,托在手上,向大伙儿一个挨着一个要赏钱。此刻它手上的铜锣翻过来,就像一个饭碗,仿佛那小猴子真的会识人,它只向大人要钱,对于我们这些小孩子,不论怎么叫它,它都不理踩。仿佛它也会识钱,对于每一个给它碗里放钱的人,它都会把头低低的,鞠躬再鞠躬——那些钱我也认识,有几张一角的,还有几张五分的。

我突然发现,爷爷也站在人群中。那猴子托着铜锣饭碗来到他的跟前同样点了点头,爷爷从裤子内袋里掏出一张钱,放在它的碗里——是张大钱——是一张五块的大钱!那小猴子跪了下去,在雪地里,向他磕了三个头。爷爷眼中似乎有点酸楚,转身离开,头也不回……

大伙儿渐渐散去,那个耍猴的人收拾好行当,身后跟着他的猴子,一高一矮,消失在雪野中,留下两行大大小小、歪歪斜斜的足迹……

他们下一个地方是要去哪里,除了他们自己,没有人晓得,也没有人会过问!或者他们自己也没有最终的目的,只是一路走着,一路讨着——就要过年了,他们不回家吗?——或者他们本来就没有家,或者他们此刻正走在回家的路上……

但不知道为什么,从那以后,我对猴儿有着一种特别的好感与同情,并且常常叫嚷着要去看耍猴。后来,爷爷就常常给我讲故事,讲“孙悟空孙猴子”,再大一点后,他就给我讲“刘关张”。后来我才知道,爷爷还有一个小名,就叫“猴子”,而我的出生时辰竟然也属猴。

多少年后,童年的岁月早已暗淡在春华外,爷爷也已长眠在青山。或者我也终于已经长大成人,就像爷爷曾经所说过的一样,认一个叫“道德”的“叫花子”做干爹,命和命根子——两样都是那么的硬,那么的道德!

然而到底——童年时那种看耍猴的兴奋终于被我遗忘在九霄云外,就像我同样遗忘了爷爷当年给那猴子——那张五元大钞时——楚酸的眼睛!

谁能停驻时间滚滚向前的车轮?多少花开花落淡然无痕?多少爱恨离分远去红尘?望梅亭我已经多年不见——望不见故人,同样我也望不见自己!似乎我已完全忘记,我到底来禺园已经有多少年……

珠江流逝了我的少年,茫茫江水一去不复返。南国搁浅了我的青春,渺渺烟尘吹散了飘零。但我始终记得——我的心中到底装着一个从来就未曾改变的故里,即使我的人已经不再如昔,即使太多的往事徒留几声叹惜!


就在我看着那些猴子出神的时候,突然感觉有人在背后推我,我慌忙把手插进裤袋——幸好,钱包还在!我回过头去,横眉怒目、穷凶恶极地看着那个在背后推我的人。只见那人低着头,土灰土脸的与那位耍猴的人一样,他的手中紧紧地拽着一叠大大小小的钞票,五块十块的扎得很厚——我知道,他是在向我要看耍猴的“戏钱”——看来,他们今天的收获不少。我打开钱包,翻出一张十块的给他,他接过钱便消失在人群里。

时候既然是冬天,禺园正午的阳光却依旧火辣,这种辣照在我的脸上极为刺眼!但我却并不感觉到温暖,从心底里透出来的冰凉正流动在我的身上——就像那耍猴人手上牵着的——脖子上套着绳子的——在阳光下全身颤抖哆嗦的三只猴子……

就在这时,人群外出现一阵骚动,有两位警官拿着照相机走了进来。那牵着猴子的土灰土脸的男子面对警官的到来,竟然有着司空见惯般的淡定,仿佛他甚至正期待着警官早一点光临——这样正好为他的表演书写新的篇章,或者接下来的才是真正的高潮。他瞟了两位警官一眼,从容地从裤袋里甩出几张钱,扔到地上——那是四张清一色面值为五角的零钞,钞票紫红的颜色在阳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夺目。

耍猴亮点开场!三只猴子纷纷跳起,突然现出可憎的样子,并露出愤怒的牙,它们拾起地上的钱狠狠地砸向人群;再跳起,再拾起钱,再砸向人群;最后把那几张钱——一张一张撕得粉碎。我听到——男子口中念出的振振词儿:“我们不要钱!我们不要钱……”我看到——三只猴子眼睛里燃烧着火!

可怜的四张五角钱,它的正面有两个美丽的姑娘,它的背面是中国的国徽,还有它紫红的颜色,全都在猴子的“怒火”中烧成了灰!就像我的脸——从此荡然不存……

在这个拜金拜银以金银为尊的俗世,三只猴子尚且如此忌讳,何况于人呢?醉梦繁华千里,到头一切虚无。我明明知道,某些人是没有脸的,就像俗语所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当他们驰骋于天下、纵横于南北、所向披靡的时候,我问自己,我还留着这张“脸”有何用,不如趁早丢了罢!

警官拍完几张相片,坐上警车走了;耍猴人牵着他的猴子,背上包走了;看戏的人嬉笑声声,品头论足,一哄而散——各走各的路,一曲终了,另一曲还会继续!谁能知道谁要去哪里,谁又会过问或者在意谁要去哪里?你的生活没有我,我的生活又怎能有你!

我的眼中情不自禁地涌出两滴泪,那被套住脖子、听鞭子的命令而表演的猴子,不就是曾经的我真实的缩影吗?一种酸楚溢满心魂。好多的人不也都与曾经的我一样,他们完完全全失去了自己,失去了爱与被爱、恨与被恨的灵魂!就像那些猴子一样,唱着戏给别人看,又看着别人继续唱着戏!

有风从远方悄然吹来,我仿佛看到了故乡。我突然间清楚地记得——童年时的那个冬天,我在雪地里看到的那次耍猴——那小猴子的脖子上好像并没有套着绳子——我确定并且肯定,它就好像那耍猴人的儿子!

我怅然离去,身后是一路风和尘,光洁的路上,并没有留下我任何的足迹。但我确实还是在走我的路——并且是直立行走!即使我知道我的路没有尽头;即使我也无法预料,我最终的行程将会停驻在何处;即使我更无从确定,谁会再继续着我的路?但我深深地知道,我还未曾死去,我还有一个叫“道德”的名字!

其实,在这座城市,缺少的不是人,更不是猴子——而是在她妩媚、倩丽、多姿的容颜里,少了那么一点温柔、一点阳刚、一点清华……

望梅亭——我已多年不见——今年,我一定要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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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12-27 18:23:36 | 显示全部楼层
朴实内涵  欣赏佳作 周末快乐 子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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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12-27 18:24:27 | 显示全部楼层
昨天晚上还想起忘记子文的作品了 这就补上 远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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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12-27 20:22:49 | 显示全部楼层
生动形象有趣。欣赏并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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