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超验的心灵意象中寻找

林海 · 发表于 2006-12-15 23:52:00

本帖最后由雨荷风于 2015-10-8 04:36 编辑

[]  在超验的心灵意象中寻找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唐]李商隐《锦瑟》 读义山的诗，就像孙猴子炼炉，须七七四十九天才能盘点出那么一点点意味，而义山的这首代表作《锦瑟》更是让人揣测纷纷、莫衷一是。这是一首最享盛名又最为难解的诗，推波助澜的解说层出不穷，一直到近代就有悼亡、艳情、自伤、咏物、政治影射、诗序、寄托不明说等等，但我读此诗总感觉到这几种解读都指归某种“惟一性”，是否有些单薄。当我读着这首充满心灵洞见之凄美诗章时，我深深的感悟到在义山透彻的悲观主义情绪中须有几分沮丧，但更多的却是复杂而恍惚的怅惘，在一个变易的时空中，一个不停扩展的区域，寻找生命的某种可能性，于“影子和幽灵”般的意象中，此在的难题被“悬置”起来，正是因为这首诗对此在的被“悬置”和不确定性、恍惚性，才赋予了这首诗独特的魅力和恒久的生命力。我读诗，总是喜欢这样的误读，随其所自得，也随其所当然。有时候误读也许就是探微，沙翁的哈姆雷特不是被人们误读了一千个吗？“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行将半百的诗人，回顾他大苦大悲的一生，他的整个精神所要寻找的生命港口没有浮现，生命的怅惘扑朔迷离，每当回首，终归诧异，终归沉默！这是从生命深处有着捶胸顿足、天旋地转、难以忍受的内敛式的隐秘寻找，也许在某一瞬间，他贯穿漫长一生的马拉松式的经验遭遇到锦瑟，而经验就凭借着锦瑟的音符样式开始远求。五十锦瑟，本是一种极珍美、极悲苦的乐器。诗人的全部经验，特别是心灵的全部要素、功能、情结都穿过错综复杂的五十弦网络，一柱一弦“无端”地弹奏、回声，生命的音符自然打开，就像秋天的片片落叶，迎风飘落，流逝不返。在这里，单片的、平面的经验可能是指事实状态的某种“觉”，而这种“觉”的核心在于将单片的、平面的经验内化为隐含的超验的无尽寻觅。于是，“心之所思，情之所感，寓言假物，譬喻拟象。”（周振甫语）诗人在非广延、非绵延中构造起了超验的心灵意象。我之意绪在这里显现“万物之情”。庄生化蝶，心象与物象同一了，老庄即蝴蝶，蝴蝶即老庄。破晓之短梦尤如人生之无常，“迷”，痴迷沉醉也，蝴蝶，幻象也。诗人在这里微妙的将庄生化蝶的同一性问题颠覆了，人生无常，一切悲苦的、美好的都如破晓前的那场梦。而在蜀国“望帝/杜鹃”的意象中，望帝为了爱情放弃了国王并死去，但他的灵魂化为了杜鹃，啼血而歌再次化为鲜红的花。一个“托”字，它究竟“托”起了什么？它最终托起的是泣血断肠的杜鹃之哀鸣。“春生”之执着，又饱含多少爱欲，而这些又是不是令人心碎的欲望和幻觉。在这样一个敞开而广阔的背景下，诗人建立起了一个强大的换喻场，将单片的、平面经验转化为超验的心象。然而，这种超验的心象在继续，“沧海月明”——那高旷皓净的境界，月光的皎洁那么苍凉，于浩瀚之中更多几分空茫；那“鲛人泣泪、颗颗成珠”的民间传说，在如此美好的场景中呈现为“珠即泪，泪即珠”的圆融珍美和凄凉孤寂。奇妙的阳光撒在玉石上，一抹烟雾缭绕，这暖和、温润之中，捉住多少迷蒙、迷惘。无论是存在之冷，还是存在之暖，它都像“珠泪、玉烟合一”那样皆不能解脱。“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世间的无穷情啊，你待我追忆你时，我才明白那只是“惘然”。在人类困境中，应该说上面这四组意象，浸泡着诗人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以及他的呼吸、沉默、直觉、鼾声、情感、欲望和感受，那些单片的、平面的经验在诗人手里如庖丁解牛的神技，纯熟精巧地转化为超验的心灵意象。这种提升就审美层面来讲，是凄美的。就精神层面来讲，是怅惘的寻找！此在在与他人他物打交道中建立起来的“周围世界”，在这里干脆赤裸裸的、蜿蜒曲折的进入一个循环往复的世界。这个世界有两个结构，一是“海/田结构”，它表明宇宙如沧海桑田般的走马灯似的大化不尽；二是“日/月结构”，它表明空间之变易，时间之流逝。然而，人在此间操心、操劳和领会，人的生活本身不管是冷还是暖，它都将不断推动着他自身的更新过程。而义山的经历告诉我们，任凭周遭了世界的宰割、摆布以及不幸，也不管自己的生活如泥沙一样的细微、卑微，他却始终不渝地寻找着什么？所以这一切，诗人十分巧妙的运用了寓言典故的结构样式，将人放在宇宙大化、时空变易中来体认，但这种体认是凄美的怅惘、虚无的迷幻、飘忽的渺茫，并且特别难以言传，这就揭示出无穷的困惑，而这种困惑是持久的……因此，如果说人存在的最高象征是精神，那么，诗人历经沧桑，从事事无常中超拔出来，于凄美、怅惘中寻找精神的某种元素，他连绵不断的努力，依然没有冲出城堡，依然是困惑。也许这正是这首诗的成功所在。 2006年12月15日23：18  [初稿]

浮浅 · 发表于 2006-12-16 09:51:00

本帖最后由雨荷风于 2015-10-8 04:36 编辑

评得好   当鼓掌之    痛苦的诗人造好诗    千古皆然    这一个突破口终是无人超越   [某种元素]永远扑朔迷离  么？

赵福治 · 发表于 2006-12-16 12:13:00

本帖最后由雨荷风于 2015-10-8 04:36 编辑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__孤独出佳作啊!

弦意 · 发表于 2007-1-15 21:59:00

本帖最后由雨荷风于 2015-10-8 04:36 编辑

同感，四组意象的通感很好，最近看了些有关诗歌意象、写作的西方理论，用西方文论的术语评价，这首诗歌的客观关联物抓得好，含混处理的有含蓄之美。

真正中国人 · 发表于 2007-1-16 11:48:00

本帖最后由雨荷风于 2015-10-8 04:36 编辑

这首比“洛夫”的诗要好些，对不？？？？

林海 · 发表于 2007-2-5 10:20:00

本帖最后由雨荷风于 2015-10-8 04:36 编辑

谢谢楼上诸位的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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