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子日祭曹操
无法诋其功业, 于是毁其德操。 生前匍匐脚下, 死后群起攻之。
你的一生, 是如此波澜壮阔。 如大江东去,长河奔腾; 似星汉灿烂,日月凌空。 倚天锋锐,群雄变色, 铜雀春深,风雨飘摇。
你的命运, 是如此戏谑辛辣, 是如此矛盾纠葛。 生为阉竖[ii]之子, 长于宦官之家。 虽可出而为官, 注定受人诽谤。
直如弦,死道中; 曲如钩,反封侯。 举秀才,不知书; 举孝廉,父别居。 五色棒[iii]的威严, 打不破, 乱世森严的壁垒。 绝影马[iv]的飞驰, 闯不过, 江河日下的倾颓。
“治世之能臣, 乱世之英雄[v]”。 原本以为, 命运紧握在自己之手。 半生坎坷,蓦然回首, 手中紧握的只有冰冷的刀锋[vi]。
历史的洪流, 裹挟着苍白的灵魂。 王侯将相,布衣黔首[vii], 都无法站在天人的巅峰。 纵使倾尽一生的爱恨, 也无法预知最终的归宿。
戎马倥偬,日月如梭。 幽燕的苦寒凝结了百战的金甲, 乌桓[viii]的风沙吹白了老兵的须发。 多难的中原迎来了强大的主人, 屯田[ix]的丰收飘扬着黍麦的清香。
沧海桑田, 沉默的碣石[x], 再也无法承载故人的慷慨。 悠悠史册, 纷至的后人, 再也无法体会历史的苍凉。 仰天长啸, 唯群峰万壑怆然呼应。 凭栏长叹, 任英雄壮志久久蹉跎……
曾几何时, 你站在王霸的顶点, 沉醉在山呼的礼赞。 月明星稀,碧空如洗。 晚风萧飒的赤壁, 没有一丝的尘埃。
也许明日, 是熊熊的烈火。 也许死后, 是滚滚的骂名。 至少今夜, 美酒千杯开怀痛饮, 一江月色抚慰柔情。 乌鹊南飞悲从中来, 金戈铁马壮我胸襟!
你举起金樽, 敬浩瀚的历史, 敬未知的明天。 敬对峙的死敌, 敬诡谲的命运。 为我知你, 为你不知我。
2015年3月25日,农历二月初六,乙未年己卯月庚子日。
[ii] 曹操的父亲曹嵩,是宦官曹腾的养子。
[iii] 五色棒,为汉代执法所用,由红、黄、绿、白、黑涂在棒上,因此称五色棒。曹操任洛阳北部尉时,在官署门口放置了十多根五色棒。上任数月,宦官蹇硕的叔叔违禁夜行,被曹操依律棒杀。
[iv] 古代所传名马之一,为曹操的坐骑。在讨伐张绣之战中,曹操中贾诩的计谋,仓皇逃走,绝影护送曹操逃走,因乱箭射杀而死。
[v] 《三国志》中语,后来罗贯中为了确立“拥刘反曹”的主题,在《三国演义》把“英雄”改成奸雄,后面加上“操闻之大喜”。
[vi] 语出古龙,古龙临终前,曾经整晚都在写四个字“紧握刀锋”,在他的追悼会上,这四个字伴古龙走过最后一程。
[vii] 黔首,秦代百姓的称呼。秦代统治者认为自己属水,因此尚黑。
[viii]“乌桓”,中国古代民族之一。亦作乌丸,乌桓族原为东胡部落联盟中的—支。原与鲜卑同为东胡部落之一。曹操曾北征乌桓。
[ix]屯田制指的是利用士兵和农民垦种荒地,以取得军队供养和税粮,由曹操创立。
[x]河北省秦皇岛市昌黎县山峰,曹操北征班师,曾在此登临,作《步出夏门行·观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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