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世之谜（大结局）

江春华

与似曾相识的人会餐

     谢军跟妈妈到了餐馆门口，服务员热情地招呼，请上二楼雅六。“她怎么知道该去的房间呢？不会是妈妈事先定好了的吧？！”谢军很是奇怪。

房间门口站着一位男生，帮着推开门，深深鞠一躬：“请进。”谢军走在妈妈前面，一进房间，谢军惊讶得差点叫出来。那位叔叔笑得好甜好甜：“快坐，我等你们好久了。”谢军还没有坐下来，服务生端来一块大蛋糕放在他的前面：“生日快乐！”妈妈放下手提包，随手摸了一摸谢军的头，歉意道：“军娃儿,长这么大，第一次过生日。”叔叔赶紧过来拉着谢军的手：“孩子，生日快乐！”然后塞给谢军一个很厚实的红包。谢军推让，妈妈说：“别客气，叔叔给你，你就拿着吧！”服务员拿来打火机，妈妈接过来递给谢军：“儿子点蜡烛吧!”叔叔拿出手机播放《祝你生日快乐》，妈妈一边拍手，一边跟着唱。两个大人的眼里闪着泪花，谢军感激地说：“谢谢妈妈，谢谢叔叔。”谢军没有切蛋糕，点完蜡烛把蛋糕顺手端到旁边的桌子上，面对眼前这位好似曾经相识的叔叔，不敢正眼，而是斜眼偷偷地看着。还有妈妈与叔叔两个目光不时对峙，目光中闪现出的是一种深情、是一种眷恋、是一种无赖。谢军不是小孩，猜想他们肯定是久别的情人，可又不相信这是真的，因为这个人跟夏琼的爸爸很像，也跟妈妈房间里像框里的人相似，不会完全是一个人吧！

吃饭的时候，餐桌上除了妈妈给谢军夹菜，叔叔给谢军夹菜，说：“孩子，多吃点。”“孩子一周才回家一次，与家里人沟通少，性格内向。”的话外，他们几乎找不到什么话说，谢军也找不到合适的语言跟他们谈，埋着头吃饭。要是平时跟别的人在一起吃饭，谢军还要妈妈给他买瓶啤酒喝，今天他吃东西都是在瞎吃，至于味道如何，根本没心思想，更不要说喝酒，好尴尬啊！

饭后，叔叔去结账去了，妈妈叫服务员把蛋糕包好，然后提在手上，说拿回家晚上吃。那位叔叔开车走的时候，妈妈的眼圈红了，喉头僵直，‘咕噜咕噜’响，强装笑脸说：“慢点走，再见！”谢军紧紧挽着妈妈的手，回到理发店。下午理发的客人很多，谢军一边帮妈妈给客人洗头，一边心事重重，他一定要搞清楚那位叔叔究竟是谁。
   晚上七点，谢军跟妈妈请了假，撒谎说去同学家玩，实际上他去了网吧。他一登上QQ看到夏琼在线。
    “夏琼，你昨天去哪里了？”
    “在河边等你，可你没有来。最后我回家了。”
    “去你的，我跑遍了，都没见你。”
    “或许是没有缘吧！”
    “啥子缘不缘，你就是欺骗我。”
    “骗你，遭雷劈。”
    “告诉我，你现在在哪里？”
    “在中意网吧，你在哪里？”
    “在家。”
    “去你家现在有车吗？”
    “怎么？”
    “我想去你那里。”
    “你没回家吗？”
    “回啥子家，昨天下午我刚回到家，就被我爸给骂出来了。”
    “你妈呢？ ”
    “ 老杂种打了她，我给她打电话，一直关机。”
    “女孩子家不回家，晚上住哪里？”
    “昨晚在我姨妈家。今晚还不知道呢。”
   谢军有些着急了，看看电脑下面的时间，还早。于是跑出去打听现在还有没有夏琼去他那里的车。很遗憾，没有。只有他去夏琼那里的最后一趟车。他没有多想，借来网管的手机，给妈妈打电话，撒谎：“妈妈，今晚到朋友那里去，不用等我了。”谢军回夏琼：“你等着，我去你那里。”下线关机，赶车去了。

夜宿网吧 意外收获

   晚上路上车辆少，很快就到了夏琼所在地，谢军一下车便匆匆进了夏琼说的那个网吧。这次她没有说谎，夏琼戴着耳机，两只手不停在键盘上敲呀敲，嘴里叼着长长的烟，哪里像个学生，说她是女流氓，实足哟，可为什么她在学校读书学习成绩还那样好呢？真是可惜人才了啊！谢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心里有说不出的后悔，早知道这样就不该来。来都来了，还是打个招呼吧！

“夏琼。”

“你真的来了？！”

“你抽烟？”

“嘘。”

“吃饭没有？”

“没有，不饿。”

“走，吃点饭再来。”

“你请客？”

“请客算啥。”

“吃啥子，你找地方。”

   夏琼扔掉手中半截烟，下线，结完账，跟谢军一起边开玩笑边走出网吧。

他们去了街上路边小吃，要了一份鸡脚，一份肚条，一份红烧茄子，十串烧烤，一人一瓶雪花啤酒。夏琼拿着起酒瓶，使劲一拧，扔掉瓶盖，大口大口喝起来，谢军赶忙按住：“别喝得这样猛，吃点菜，慢慢喝，今晚我陪你喝。”接着拿起筷子夹了一个鸡脚放在夏琼碗里，轻声说：“吃吧。”自己也拿烤串吃。

“你给你妈打个电话吧，看看她开机没有。”

“我姨妈和她的朋友今天找了一天，一点音信没有。”

“她去哪里，应该告诉你呀！”

“她以前是这样，这次不知道为什么。”

夏琼的电话响了。

“喂，外婆，我妈在你哪里吗？”夏琼打开扬声器。

“没有。她昨天下午给我来过电话，她说她这几天有点事，别打扰她。孩子，你在哪里？”

“别担心，我在朋友家里。”

“有钱吗？没有的话，跟我说一声，我给你打。”

“外婆，你这么老了，我哪好意思跟你要钱。”

“孩子，好好读书。大人的事别管，有外婆担着。”

“知道了，你早点休息吧!再见。”

外婆的话还没有说完，夏琼便挂断了。

谢军叫夏琼给她姨妈打电话报个平安，她拿起酒瓶大喝一口，差点呛了，咳一声嗽说：“姨夫也在跟她闹离婚，心情很不好，不烦她了。”她拿出手机翻开手机相册，叫谢军看姨夫的照片，“我的天，怎么跟中午那位叔叔相像，简直就是一个人。”谢军心里暗自惊讶，“你姨夫有双胞胎吗？”

“是的，不过他哥哥一直再外头没有回来过。听说最近回来了。”

“他是干什么的。”

“包工头。发大财了。也不是啥子好东西，听说老婆好几个。”

“你见过吗？”

“没有。”

“你不经常去你姨妈家？”

“每年过年姨夫才回来，两三天又出去了，他哥哥从没回来过。”

他们俩边聊边吃，好像吃不饱，喝不够，喝了一瓶又一瓶酒。什么时候喝醉了，都不知道。当他们醒来的时候，居然躺在中意网吧的椅子上。已经是凌晨四点。夏琼有点感冒，谢军立即将自己的外衣脱下，披在夏琼身上，就像哥哥照顾妹妹。夏琼靠近谢军，想躺在谢军怀里，可被谢军推开了，网管开玩笑：“耍朋友，躺一下，没关系。我当没看见。”夏琼有些生气：“滚开。”一把将谢军的衣服扔在地上，坐到一边去。谢军站起来捡起衣服，去卫生间了。

夏琼续交了上网费，打开电脑，点上一支烟，继续开始网络世界。谢军从厕所出来，看到夏琼不可理喻的举动，有些寒心。可又找不到合适的方法去劝解和阻止。站在网吧门口发呆，看着街上卖早菜、上早班匆匆忙忙的人们，一晃而过的车辆，惦记起一个人在家的妈妈，后悔昨天晚上不该欺骗妈妈，能不能直接问妈妈‘昨天那位叔叔究竟是谁？’ 还是从别的渠道去了解？夏琼是个谜，自己也是个谜。夏琼的妈妈够惨，自己的妈妈也很悲哀。夏琼的姨父跟那位叔叔究竟是咋回事？再说父母的婚姻不幸，儿女该承担什么样的责任？妈妈为了子女，愿意吃苦耐劳，独身一世，爸爸为什么可以三亲四妾，对子女不理不问。好妈妈的孩子一定好吗？坏爸爸的孩子一定坏吗？好妈妈的孩子怎么会变坏了？

这样想着，泪水不自觉地淌了下来。

天已经大亮了，夏琼没有离开网吧的打算，谢军跑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大声呵斥：“该下班了，今天还要上学呢。”他把手放在耳边示意夏琼手机用一下，“自己拿。”夏琼冷冷地指着电脑旁边的手机。谢军拨通妈妈的电话，告诉妈妈：“今天不回家了，跟同学一起直接去学校。”然后扯了一把夏琼的头发：“走，吃早饭。”

“吃你个头。”

“愿去不去，别后悔哈。”

“跟你开玩笑，好嘛。”

“吃啥子？”

“随便。”

“买包子，热包子，菜包子。”

“那就菜包子。”

“我们吃了去学校。”

“下午才上学，上午我们去逛逛街。”

他们一边走，一边吃。一辆豪华轿车急刹车噶然停在他们面前。把两个夜猫子的魂都吓跑了，对方从车窗探出头生气：“张眼睛没有。”谢军稳住魂瞪大眼睛一看：“叔叔。”

“姨夫。”

“军娃儿。你咋在这儿？”

“到学校去。这是我同学夏琼。”

“哦。你们去哪里，我送你们。”

夏琼感到莫名其妙，“你好像我姨夫。”

“你姨夫叫啥名字？”

“夏中辉。”

“我家兄弟。”

夏琼惊呆了：“你们长得真是太像了。”

“我们是孪兄弟。”

“你是？”

“我叫夏琼，是姨妈姐姐的女儿。”

叔叔的电话响了。“等一下。”

“我过来。”

他突然变得凶暴起来，瞬息又变得慈善，笑着对谢军和夏琼说：“你们两个上车，我带你们去个地方。”谢军和夏琼上了车，被带到法院门口，老远夏琼就看到妈妈在法院门口站着，谢军一下明白过来，夏琼下车糊里糊涂问妈妈：“你在这里干吗？我们都在找你。”

夏琼的妈妈指着“叔叔”：“他是个骗子，你们怎么在一起的？”

“不要当着孩子的面乱说。”

“当着孩子的面，把老娘的钱还我。”

夏琼的妈妈拿出一叠借据，全是夏中军署的名。妈妈当着这两个孩子像倒豆子，一股老儿道出了这些年夏中军怎么向她诉苦借钱的经历全道出来。谢军完全蒙了，夏琼气氛得想吃掉眼前这个负心的亲爸爸。谢军想这是他们的家务事不便开口，只是想他与妈妈又是怎么回事？

夏琼眼里布满血丝，咬牙切齿，瞪着他从未蒙过面的亲爸，谢军生怕她失去理智，打起来。紧紧将夏琼的手向下扯。就在这时，一辆面包车停在他们面前，下来两个人，谢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其中一个人是谢军的妈妈，夏琼怒气冲冲冲向另一个人：“你来干啥子。”那个人是她后爸。

法院的门还没有开，夏中军恳求孩子和大人别在这里闹，建议去一个僻静的地方谈好再来。

身世之谜  真相大白

四个大人，两个孩子，在旁人眼里，一定是两个家庭在一起。

他们去了茶楼包箱，夏中军安排好茶水，然后请大家坐下来，很严厉地对大家说：“说话排轮次，一个人说其他人不准插嘴。”

先是夏琼的妈妈发话：“离婚那年你说给我们母女十五万元生活和抚养费。到现在你一分钱没给。你分十次打的借条，白纸上落的黑字，你赖不掉。”

夏中军很委屈，也很抱歉：“我当时拿不出来，只好分批给你打借条，当年我不跟你离婚，你不晓得要吃好多苦。”

夏琼的后爸横着眉毛接过去：“我们几个伙计不那样做，现在可能在监狱里了。”

谢军和夏琼越听越糊涂。

谢军的妈妈实在无法隐瞒事实真相，一边流泪一边说：“刘姐，你不晓得，那年要不是我们几个设这个计，现在不知道落难成啥样子，十多年了，也没有必要瞒下去了。那天晚上刚好把工人的工资拨下来，夏中军他们几个朋友高兴，一起去喝酒，饭吃到半途，来了个生意上的‘伙计’，其实就是传销组织的头目，他说有一个好工程很快赚到大钱介绍给我们，几个酒疯子稀里糊涂就相信了，想都没想立即就跟着他进入了圈套，无法脱身，于是我们商议半夜逃跑，并且写了离婚协议书和借条，叫出来的朋友带给你和我，那年拼车回来，是他们在传销组织那里偷的，出车祸都不敢报警，出来的哥们东躲西藏，这么十多年，才把帐还清，你的老公就是我老公。你想他一个大男人，你们十多年夫妻为啥不跟你同床共枕？一回家除了喝酒，就是出门与朋友相聚，想方设法不亲近你。刘姐真的苦了你。不过我们现在好了，大家各自可以安全回到自己的家了，享受天伦之乐。”

故事讲到这里，谢军已经给妈妈递上一大堆纸巾了。夏琼的妈妈也一直在流泪，两个大男人像个泪人儿，但脸上堆着笑。两个孩子突然明白爸爸妈妈真是不容易，紧紧拉着自己的爸爸妈妈，有说不完的‘对不起’‘辛苦你们了’。夏中军接过刘女士手中的借条，走到银行取钱去。

秦志良

晚上好，欣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