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雨荷风 于 2015-10-8 10:39 编辑
《白鹤亮翅》 文/工工
雪域高原，孕育了水 水离开妈妈的时候，眼睛是亮晶晶的 它们跳跃着，冲撞着，躲闪着往前跑，就像一群快乐而又莽撞的小狗
它们要去看看大世界
它们跑哇，跑，当它们从一道瀑布上跳下来时，突然听到一声断喝 接着是一顿训斥
断喝和训斥声是从诗人那里发出来的
诗人本身都是圣哲，他们的额头上，刻满了智慧的沟壑 在他们看来 水，太单纯、太幼稚，太无知，太软弱，太自不量力。。。
诗人给水讲述了大世界的种种种种，包括大世界的复杂性和残酷性 诗人说 水，如果真想去看一眼大世界 就必须加入颜色、味道、悬浮物、浑浊物以及其它种种物 就必须学习，改造，锻炼，成长。。。
水，一派茫然，它们放慢了脚步，它们需要思索
它们是一面走一面思索的 当它们来到黑森林时，沉重的思索让它们几乎寸步难行 它们停下来，对黑森林讲述了一切
水想知道，它们应该怎么办
怎么办 其实这是黑森林更应该思考的问题 黑森林能终老家乡的不多，它们中的大部分都会被水驮走，驮到大世界 在那里被宰杀，分尸，甚至焚烧成灰烬
黑森林是木讷的，它们不善思考，它们只喜欢简单的低吟，摇摆和做梦 但是这一次，它们要以长者或者智者的方式解决水的问题
它们给水讲了丹顶鹤的故事：
鹤，小时候毛是杂色的，这种杂色与芦花、枯草、沼泽的颜色十分相近 小鹤在它们的保护下，放心地做着梦
不幸的是，鹤，长到成年，被一种叫做美的东西所诱惑 它们用黑、白这两种致纯致净的颜色装饰了羽毛，并且在头顶点了醒目的红 它们从宗族里独立出来，给自己起了“丹顶鹤”的名字 为了保持自己的高洁和孤傲，它们在清雅的水边安家 为了找到这样的水域，它们进行长途迁徙
就这样，它们觉得自己很了不起
黑森林赞同诗人的说法，它们也认为 一切单一的以及纯净的东西都是不中用的，甚至是麻烦的，危险的 不久前，黑森林就听说过一只丹顶鹤在亮翅时被猎人发现，并被枪击致死 。。。
啊，枪击 水从诗人那里听说过枪，那是一种人类自相残杀的武器，现在却用来对付鹤。。。
就这样，黑森林讲了一个不相干的故事，把水与疑惑和恐惧连到了一起
水离开黑森林的时候，天已经亮了，当它们睁开眼睛，立刻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 ——它们遇到了丹顶鹤
在这个时候遇到鹤，水的心情是不能用诗描述的 它们的一些立即簇拥过去，把丹顶鹤和它的影子团团围住，提出各种问题 一些徘徊在外围，拉住风，窃窃私语 一些则匆匆离开，扰起一串串非常复杂的涟漪
丹顶鹤并不像黑森林说的那么孤傲，它亲吻了水
当它明白了水的疑问时，便鼓起它那优雅而又光洁的翅膀，它说 亲，你们看见了什么
光从羽毛的背面透过来，勾勒出优美的轮廓，一种韵，一种幻觉的美在游移
水，睁大了眼睛，它们在想，我们看见了什么呢 色彩，光影，羽毛，翅膀。。。还是一只漂亮的鹤
对了，亲，你们看见的就是一只鹤，一只丹顶鹤 颜色、气味、柔软、坚硬、优雅、傲慢、生和死，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们是鹤，丹顶鹤 我们拥有自己的翅膀，按照自己的思想飞行，寻找自己的栖息之地，在那里 自由自在地生息，繁衍。。。
亲，你们懂了吗
要让这些涉世未深的水懂得某些道理是不现实的，坦率地说，它们没懂 但是，它们仿佛已经释然，仿佛已经获得了某种莫明其妙的自信和勇气
它们头也不回，它们奔向了大世界
在这之后，在大世界里 水又经历了勾兑、混合、分离、冷冻、煮沸、蒸发，经历了污蔑、贩卖、抛弃。。。 它们有时混迹于乌泱的人群，有时集聚在肮脏的角落，有时被细小的根系吸走 有时光鲜亮丽，有时被糟蹋得没有模样。。。
但是,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水，最终认识到,不论经历怎样的境遇,自己本质上总是一滴亮晶晶的 水
2015年8月9日于丹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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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8-10 08:54: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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