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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影子 序 我有一个奇怪的想法：假如让影子从大地上站起来，没有任何支撑地站在你的面前，那该是一幅怎样的景象？它必然拥有高度，但是，他会真正拥有重量吗？如果没有重量，它与大地之间的直角关系能持续多久？还有，影子的影子，影子的影子的影子，影子的影子的影子的影子……它们会像世世代代子孙不息的家族一样，一代一代绵延至无限吗？ （一） 直到今日，我在影子的视线下局促不安地活着，像一个日日夜夜被良心拷问的贼。只要有光明，我的真形便无处藏身：我走在路上，影子却倒在乱石之间；我走在河边，影子却漂浮在水面之上；我面朝阳光，影子却执意地匍匐在大地上；我衣衫整齐地穿过街市，影子却被践踏在别人脚下。 我被自己的影子困扰着，正如庄稼被虫害困扰着，粮食被毒药困扰着，生命被疾病困扰着，人民被贫困困扰着；正如这个世界，被娼妓、贪官、纵火者、杀人犯困扰着。 影子无所不在，影子是无所不在的幽灵，在时长时短的变幻中笼罩着我的一生！ （二） 现在，我被一杯白开水彻底地温暖着，并因此厌弃咖啡、果汁、可乐以及酒精。我追求的是崭新的物质，没有色彩与味道，因而没有杂质。因此我想到，假如影子被赋予白开水的品质，假如影子只是单纯的影子，只是一个简单的光学现象，并不牵扯其他的事物：青草、泥土、石头、树根和昆虫，那么，我也不必再为黑夜与白昼不断更替而担心和恐惧，同样也不必再为影子的姿态和颜色而苦恼和不安。 现在，一杯白开水，包含了我全部的情感：悲伤和欢乐；现在，一只影子，包含了我全部的形体内容：衣着、皮肤和内脏。 （三） 在我眼中，鸟儿飞翔的姿势其实就是再真实不过的舞蹈。它漂浮在阳光里，其实就是一团羽毛漂浮在阳光里。 一团羽毛包裹着灵魂，包裹着爱和热血。像流星，或者其他更快的事物，或者只是一堆轻盈无比的色彩。 划过，划过…… 像舞蹈，像飞矢，划过头顶的天空。 若没有引力与血肉，它将无限自由 而它的影子，它黑黑的影子，奔驰在山峰与山谷之间。 （四） 我是一匹沉默的小马，在风里，陪伴夕阳，直到影子落满山头。对面的山岭啊，比我的眼睛还要沉默，脚下的河流啊，比我的耳朵还要沉默。 在这个沉默的世界里，我最终和黑夜一起成为哑巴。 命运本该如此：我用沉默塑造影子，正如风尘女子在风尘中用欢笑镌刻墓碑。 （五） 一条影子穿过多少朝代，它躺在祖国的大地上水蛭般吸取营养。 一条影子，它像一座大山压在人民的心头，夺走丰收及其带来的一切。 一条影子，它在阳光里，与前进的脚步紧紧相随，与“朱门酒肉臭”的诗句紧紧相随。 那影子之下的大地，那大地之上的人民，那人民心中不变的梦想，都化作一缕白云，在久旱的天空中飘飘而逝。 跋 影子的存在，是一个不变的事实，它不变的理由源自恒久不变的太阳的光明以及大地的支撑。 假如要消灭它，你必须到真正的光明中，到真正纯净的空气中，到真正的人群和大地上。 否则你将被卷入更大的黑暗，更黑暗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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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11-30 09:55: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