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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龙笔记 文/(重庆武隆)郑立
安龙十八先生墓
这并不是一个想让人破解的谜题。 在十八先生墓前,我看见了苦心孤诣的繁花,胼手砥足。 岿然千古的,是一眼“忠泉”的绝唱。 十八先生之狱的余悸,一痛再痛的碧血千秋,一个王朝千焦百虑的情殇。 成仁,在历史锋刃上闪烁的花朵,血光成蝶。 取义,在生命琴弦上奔流的颤音,霞光成衣。 民心上的江山,民心上的大义,民心上的浩气,是史笔难书之重,日月难言之情,人心难诉之语。
在安龙县城天榜山下,南明十八朝臣,与我异代同悲。 所有铭文,所有碑刻,所有浮雕,所有雕梁画栋、翘檐飞斜……一双双眼睛,在隔岸观火。 为了一个民族,在危厦颓倾之时,从血水里淌过,剔肉刮骨,才是生命的豪迈。 为了一个国家,在生死存亡之际,从油锅里滚过,撕肝裂胆,才有生命的至味。 我不忍题写我颤抖的心情。 我害怕我的愚蠢践踏了我蝼蚁的屈辱,以及我羞愧难当的命运。 十八先生墓,干净在中国的汉字,干净在人类的良知,剔透,晶莹。
招堤之笛
陂塘海子之患,泽国水乡之痒,亦覆舟,亦载舟。 在安龙,在金星山下,夙兴夜寐的荷影,是我抱暖的冷。 公元1694年,招国麟捐两千两俸银,率领数百民工,历三百六十五日,开山伐石,筑了一条宽八尺、长八十丈的石堤,浑然成笛,铿然流韵。 一堤成笛,笛声妩媚。招堤以北十里,山环水绕,柳荫袅袅,荷影妖妖。 一堤成笛,笛音悠扬。招堤以南万户,燕呢鸽喃,祥瑞陶陶,福乐依依。 一种万籽的恩情,一德万善的源泉,山送水迎。
苏堤之功,白堤之誉,绿柳不言。 招堤之笛,民心之韵,夏荷不语。 让撰写历史的后人,对饮一堤古风犹存的感动,落笔成联: “前招公后张公乃武乃文抗沧海狂澜并作中流砥柱”, “仿白堤肖苏堤好山好水缅遗风高咏俨然上界神仙”。 一幅楹联,点醒了一座石头的牌坊。 一座石头的牌坊,点醒了一座人心的丰碑? 在人心的称杆上,悠悠民生,才是定盘的星。 在招堤,在残荷独立的阳光里,我走进袅绕的笛音。
半山亭
在安龙半山亭,我与张之洞撞了一个满怀。 一篇《半山亭记》,一个十一岁神童的一场头脑风暴,汤汤如画,出芽了一介书生探花,抽芽了一代学政掌门。 古树千红,落霞飞绮,十里清流,陂塘海子,粼粼如诗,拼出了一肩两广总督,挺起了一身军机大臣。 张之洞,一双洋务运动的铁臂,推开了大清王朝三百年闭关锁国的死门。 两尊铜像,穿越百年风云,在我的耳膜上,轰然雷鸣。 幼,尖尖小荷,挥墨嚎歌的稚气? 老,髯髯飞须,高瞻远瞩的老辣?
“树荫穿径月玲珑,花影压阑星错落”,我在“海中天”的横批上,心若落花。 “不与俗人争利,不与文人争名,不与无谓人争气”,我在张之洞的家训里,流连不返。 奏准废止科举的张之洞,秉持“中学为体,西学为用”的张之洞,民族工业的奠基人,睁眼看世界的第一人。 从不怀疑自己对国家对民族的忠诚,从不思量后人附会的“晚清四大名臣”的名份。 在安龙半山亭,仍以抱冰之志,翘望着古今。 一段风雨如晦的历史,依然戴着一副有色的眼镜。
南明历史博物馆
一座江山,典藏在安龙南明历史博物馆。 门楼、文华殿、配殿、角楼,撑起金碧辉煌的威仪和永历朝廷的昙花。 十八先生的血迹,是银杏叶上的金泽,枯落在历史的冬至。 我不忍啐读冬天的文字。静思默想的心迹,翻云覆雨的冥想,蚀人骨髓的怅惘,都是飘在我心头的霜雪。 走在骨头的一字一句,医治着覆巢的痛。 走在血液的一诗一画,缝补着自毁长城的伤。 一勺一饮,一针一线,让我探看历史的黑白。
四年,永历行宫,是安龙之幸? 一段暗夜行路的记忆,在跃马扬鞭的心上,重如磐石。 我捡拾一缕缕温暖,捡拾一朵朵憧憬……冬阳里,一场包藏祸心的花事,还坐在历史看台上,笑里藏刀。 一个人,踩在了历史的刀口,就不会再是一个匆匆的过客。 夜色一样抵达内心,曙色一样唤起黎明,也不能缝补河山的破碎。 人心上的江山,乖张在诡谲的世相,在峰谷陡转的时候,不断变幻着王旗。 在安龙南明历史博物馆,我蹀躞在长啸的历史。一剑封喉的壮烈,还睁圆血淋淋的眼睛。
【作者:郑立,重庆市作协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中国散文诗作协会员,重庆市武隆县作协副主席,作品散见《星星诗刊》《诗歌月刊》《散文诗》《散文选刊》《四川文学》《思贤文学》《山东文学》《关雎爱情诗刊》等,通联:重庆市武隆县卫生计生委;邮编:408500;邮箱QQ:491648638;电话:139835807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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