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箬叶(外一章) 文/任俊国 芒种时,大地葱茏,阳光和雨水同样饱满。于地角采艾草,于溪头采菖蒲、于山边采箬叶。箬竹和端午葳蕤起来。 在故乡,我喜欢采箬叶,尤喜在雨中采箬叶。戴上箬笠,走过溪水去,走过春天去,站在仲夏的边上。箬笠上有淅沥的雨水,也有淅沥的诗句。张志和说,青箬笠,绿蓑衣。他说的是江南春色,却也是适合眼前的情景。此时,江南和我都陶醉了。 天空下着明亮的雨,清清脆脆打在箬笠上,打在箬竹上,也打着我的心坎上。箬叶若凤羽,雨打箬叶便是凤语清澈。 雨落在箬叶上,一滴、两滴……箬叶是爱雨的。雨来,它满心欢喜地接着。雨走,它满心欢喜地挥手。爱而不腻,一切都是心性的自然流淌。箬叶更绿了,翡翠一般。雨水更亮了,水晶一般。 在这玉绿的爱意中,连我的心灵也被浸润了。 采箬叶时,摇落一丛竹雨,也摇落了一丛竹语。雨从云上来,雨从笠上来,语从心上来。 用箬叶包粽子,竹语也是祝语了:愿天地吉祥,人间安康。 包粽子 粽子好吃,但我更喜欢包粽子的氛围。常记在雨后青天下,在青瓦屋檐下,家人围坐包粽子的场景。 那时,房前的竹林是青青的,树上的杏子是青青的,门上和窗台的菖蒲艾草是青青的,我们的年龄也是青青的。用刚刚采摘回来的青青的箬叶包粽子,整个端午节都是青青的。 我们兄妹围着圆圆的簸箕、围着母亲坐下,跟母亲学包粽子。先把两张箬叶卷成窝状,往里放糯米、蛋黄、猪腿肉,也放进母亲的笑容,兄妹的笑语。然后把箬叶折叠往复,包裹严实,再抽一根棉线捆扎好。 童年的美好时光,有那么几根被我们捆扎在粽子上,系得那么牢,一生都难忘。 包好的粽子四个面,四个角,外表青绿,内心雪白。母亲说做人要像粽子,要方方正正、清清白白。 包完粽子,站起身来,看见父亲正好从弯弯的田埂回家。那时,父亲在乡村小学教书,每逢端午,他都给学生讲了屈原的故事,讲的也是方方正正、清清白白的做人的道理。 端午节又到了。母亲依然在青瓦屋檐下包粽子,但我们兄妹都工作在外,只有她和父亲瘦长的影子和几条空着的凳子围在身边。 母亲包粽子也包思念,粽子鼓鼓囊囊的,思念也鼓鼓囊囊的。 村里的孩子喜欢听退休的父亲讲屈原的故事。我的孩子也喜欢听我讲屈原的故事,只是我说到屈原去国怀乡时,他还不懂什么叫乡愁。 此时,母亲揭开锅盖,粽子熟了。思念也熟了。 通联:任俊国 200123上海浦东新区西泰林路480弄49号202室 手机:1381777632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