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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
〈一〉
一匹血红的马出现在天际，天使的号角突然停止了，一匹血红的马来到喜玛拉雅山的门口，回头的一瞬，我看见它在哭泣。
一匹血红的马难道仅仅是一匹牲口？它吐出舌头走呵，走呵，露出终生抽打的后背，一生的旅途只是一双疲惫的脚印，它已经到了喜玛拉雅山的门口，来到这个神的地方，这个天堂的门口，我看见它在哭泣。
一匹血红的马是梦喂红的马，是梦的鞭子抽红的马，它一生的旅途比侧身之地还要少一步，它面朝天堂背对人间，回头的一瞬，我看见喜玛拉雅山在哭泣。
我其实没哭，我其实还在一个巨大的牲口棚里没有醒来，我其实一生都听不到天使的号角。
〈二〉
那匹马儿用心珍藏的是主人留下的草原，主人在死神留下的草原上，怀抱内心的秘密，享受黑暗的一生。
那匹马儿一声不吭，那是它对主人全部的爱。草原一声不吭，囚禁了我所有的悲伤。死神留下的草原只有浮云流淌，只有闪电这根鞭子从草原的这边飞到那边，它比马儿永远都快一步。闪电噢，已是草原的主人，已是马儿的主人。
我离草原太远，我还在酒色之夜中，满怀复仇的爱；我离危险的草原太远，我知道，那匹马儿跃入草原的一刹那，它就永远一声不吭，我的心就一直疼痛。
〈三〉
那匹马儿是在直觉之中，还是在直觉之外？或仅仅是内心孤苦伶仃的意象？它是从死亡的往事中奔来？或是从未来的命运中奔来？它的最后的一声嘶叫，敲打着天空的鼓面。
那匹马儿倒下了，留下身后那片情人和春天的远方，留下身后那片痛苦的火光，受惊的大地在我脚下移动，仿佛是我在我的骨架上倒下，但我的质问还在奔跑，它要跑向哪儿？它那唯一的天空和全部的居所要跑向哪儿？
没有人问，不会有人问，远方在我的手上变冷，远方已一无所有。我双眼深处的那一片黑暗正在到来，那一声灰飞烟灭的质问正在到来，但马儿已经倒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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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9-6 13:31:5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