撓癢癢(短小說)

海外逸士

不知是誰“發明”的﹕人的感覺除了會痛外﹐還會癢。痛比癢更容易忍受。有的革命烈士受盡刑罰堅決不招。由此可知。據說古代有個官﹐問案時對犯人既不打屁股﹐又不上大刑﹐而是叫人用毛刷刷犯人的腳底﹐刷到犯人癢得受不了﹐只好招﹐既文明﹐又沒有虐囚的惡名。
        人身上最不容易撓癢的部位是背心。手反扭到後面去撓實在不能持久。小時候那個尷尬地方癢了會到大人前面一站﹐大人就心領神會地幫我撓。長大後﹐不好意思再讓人幫忙撓﹐只能像牛癢時在樹幹上擦那樣﹐在門框上擦。有了對象﹐可以相互撓癢﹐這也是結婚的一大優點。如果一直保持快樂的單身貴族身份﹐碰到背心癢得難受﹐就快樂不起來了。
        不知誰發明了一樣撓癢的工具﹐竹製的一根杆子﹐一端較闊﹐有個彎頭﹐割出四個缺口﹐有點像五個短手指﹐就用它伸到背後去撓癢﹐還真管用。這東西在北方叫老頭樂。不過這個名稱不太好。難道老太就不能用﹖年輕人就不能用﹖在我們南方的名稱就比較合理﹐叫不求人。有了這個東西﹐自己就能堂而皇之解決困難﹐就像碰到救命王菩薩一樣。
        老王及老妻﹐平時相互撓背﹐自從買了個不求人以後﹐都有解放了的感覺。有一天他們吵嘴了﹐相互憋氣﹐整天不說話。突然老王背心癢不可耐﹐於是就去找不求人﹐找來找去找不到。後來發現老妻頭頸後領子上露出一根竹棒﹐就是那個不求人。但是她又不在用﹐插在那裡當裝飾品一樣。原來老妻知道老王總會背癢的。所以她先發制人﹐把不求人拿來插在背後﹐要整老王一下﹐讓他先服輸﹐除非他整天不癢。老王一看老太先下手為強﹐佔住不求人﹐明白了她的心意。他偏不去遷就她﹐但癢得實在耐不住﹐只能又像牛擦樹般到門框上去擦癢。他怕給老妻看見笑話他﹐就到另一間房裡﹐關上門再擦。
        另一次兩人又吵嘴時﹐老妻重使故伎。老王不慌不忙從一個抽屜裡拿出一根不求人來﹐伸到背後去從從容容撓癢。原來老王又買了一根﹐藏在那裡。第二天兩人答理了。老妻說﹕“既然你又買了一根﹐我們各人寫上名字﹐各用自己的﹐用錯了要罰。”老王沒意見。
        老王和老妻沒事總是吵吵好好作消遣。一次又吵嘴了。老王背心又癢了﹐就像條件反射一樣。他看見桌上有根不求人﹐忙過去拿。但老妻警告他說﹕“這根是我的。”老王一看果然是老妻的名字。老王知道他的那跟一定讓老妻藏過了﹐但捉賊捉贓﹐他沒看見就不能一口咬定是老妻藏的﹐只能啞巴吃黃連﹐自己心中有數。後來老王就去買了十根不求人。老妻總不能一下子把十根都藏起來吧﹖不求人之戰總算告一段落。

周建好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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