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From afar的信（10）

飘泊游子

                                                                给From afar的信（10）

From afar，你好：

      我今天晚上就拼老乡的车回家了，他说来南岭酒店接我，晚上10点左右走，怕堵车，反正我又不会开车，只要能安全回家过年就行。你不象我，长年奔波在外，一年回家一趟，确实心早就蹦到回家的路上了，公司的员工越来越少，办公人员早会不到20人了，一下感到冷清得很，这日子啊真的是熬出来了，这一年总算熬过去了。

      你说巧不巧，你父亲会做厨，我父亲也会做饭。从我知事起，村子里大事小事，总少不了父亲煮饭，父亲煮饭出了名的，记得人民公社那个时代，公社开三级干部会还专门叫父亲煮饭，我们是地主成分，可公社书记说我父亲是好社员，阶级敌人搞破坏，我父亲是忠于党的，拥护社会主义的，能给全公社三级干部煮饭，那是莫大的荣耀，是党的信任。就这次煮饭后，父亲被提为生产队记工员，你别小看这记工员，靠工分分粮吃饭的年代，那可是个实权人物，比副队长都吃香，村子有文化的不多，多少连姓名都不会写，比方，生产队的出纳员是个根正苗红的贫农，人也正直，可就是不会写字，记帐就用谷草打结，大队查帐，从没少过一分钱，多次和父亲一样评分积极分子好社员。父亲这个没有等级的官，很受村子里的尊重，说话也有人听，巴结他的人也不少。

      我在想，如果父亲不是有煮饭这艺门儿，说不定开批斗大会，地主富农子女当陪神一定少不了他，我爷爷婆婆是地主分子，因为有我父亲这个会煮饭的好儿子，也从没有挨过斗，那些地主富农分子跪在地上，爷爷婆婆还可以坐着，后来经大队革委会研究报公社批准，爷爷婆婆由地主分子改成地主子女了，批斗会可以坐在板凳上了，这都是父亲的功劳。父亲这门手艺让爷爷婆婆免了不少罪。

      看我又想到以前的陈年旧事了。我这回去啊，也免不了要走亲访友，每年过年都如此，一个家族一家人都会团年，从大年三十就开始了，初一早上会上坟，一家老小都会给祖先们烧纸上香拜年，这是我们那里的风俗，初一一般与家人在一起，从初二开始就走人户了，你来我往，一直要到正月初八九里。我每年回去没办法，过了初四就会走，一般初八左右就上班了，今年回去，计划初三就走，早几天回来休息一下好上班，年前请假年后再也不好意思请了。

      老家的腊肉最好吃，我都闻到腊肉味儿了。From afar，我今天还要买点什么路上吃，路上吃的东西贵，自己带一点好些，能省一分钱是一分，钱越越不要赚。回家也不知买什么带回家，其实，深圳这边有的，家里都有，要转车，东西多了也麻烦，就没准备带什么回去，提个小包就走人。

      From afar，也许回家能有一些新鲜事儿，回来就告诉你，一起分享。要走了，公司还有许多事要处理要安排，自己还要理个发，打扮一下，刮个胡子，精神点。哈哈，就说到这里了。

       我提前祝你及家人春节快乐，万事如意。提前给你拜个早年，祝你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游子.2017.01.19.深圳
附信原文：
梦子先生：

——你马上要回家过年了，这是一年中的“盼”，我似乎听到了你回家的心在欢快地蹦，似乎听见你急切的脚步，到处都是回家的味道。

——看到火车站人如蚁，滚动那么大的包袱，一个“累”字爬上了肩膀，一心的恐惧挤上眉头，这仅仅是我的感觉。我坐火车不多，但是也不想念，挤车等车晕车的劳累想想就够受的了，只要一准备坐车，我浑身就像松动了螺丝一样的瘫痪机器，汽油味也一股脑地钻进大脑，恶心头晕四肢无力，一直以来晕车，越来越晕——

——我家今年又得冷清，弟弟上司是个韩国人，到现在也没听说放假的消息，火车票的窗口贪婪地吞噬着回家人的钞票，弟弟说赶明设计超级披风，穿上一抖就飞回家了。弟弟每次回家都是亲自做饭，爸爸一边吃一边埋怨弟弟：“啥时学的做饭？学啥不好，学了做饭，想吃懒饭就难了。”是的，爸爸做了一辈子饭，做了一辈子家里家外的饭。那几年村里婚丧嫁娶经常找爸爸，有时还得耽误上班，不管身体怎么不适都得坚持去忙活，有一次爸爸给邻居家做喜酒席，这家人不赋予，东西那么少，人家央求着可着这些东西。村里只要有请饭的，就能听到叮叮当当借碗碟的声音，我家的大桌子不知道被借过多少次，桌子上有新旧布贴，都写的是爸爸的名字，碟子子底也是。

——我们那时候家家有事都是在家请人，地方有限，不可能如当今饭店一样，大家坐一起，一声开吃，大家就一起动筷子。我们村那几年，一家有桌席，饭香味飘满山庄，作为大师傅的爸爸妈妈也总是能拿回点喜糖什么的分给我跟弟弟。回家时，爸爸总是头疼得哎呦呵哟的，躺床上不住地呻吟，爸爸身体一直不够强壮，我总是纳闷，不要逞强吗？可是每次来家请爸爸的人都是好话一箩筐，爸爸吃不了多少饭，早晨常常是一碗鸡蛋蜂蜜或白糖水，偶尔泡块桃酥，撕条油饼什么的，就这样坚持到中午，给人家忙活时，那是要坚持到大家都吃饱走了时，才能轮到爸爸指挥帮厨们吃饭，爸爸一个人忙活几十口子饭，胳膊好累啊，有时还得指挥忙活人送借来的厨具。

——说着说着就跑到别的回忆车上了，那家不赋予的从小叫着爸爸哥，爸爸理解他。那时候，被请来吃喜酒的人都挤在院子里，到开饭时，有限的几张桌子上坐满了人，早吃早走。门口挤满了下一波人，人多时，那真叫个“挤”“抢”，抢位置，抢时间，也有抢饭的，我大概从小怕数牙齿的眼睛，从来没有抢过。那次在这不赋予的邻居家时，我忘记我跟谁一桌了，大家吃着都撇嘴，太咸了，打碎咸盐灌了吧？今天谁厨子啊？他做得不错啊？这次是糊涂了吧？我虽然小，但是能听出这是不好听的话。爸爸忙活完回家，我跟爸爸说：“爸爸，你的菜大伙都说咸。”爸爸说“不咸，菜不够啊，放谁都得咸。”这邻居后来发财了，离婚再娶，娶了再离，一次给他儿子请满月酒时居然花高价请的的南方厨子，整个甜淡菜，青菜没有，全是肉与鱼，居然还有鸽子，大家都议论：吃饱撑得，有钱得瑟，这个一筷子都没动，那个一口没吃，就啃了个馒头，吃不了这油腻腻的甜肉。就连小孩儿们都呸，嚷嚷着难吃！后来听妈妈说；“糟蹋啊，都一桶一桶挑家来喂了鸡鸭。”再后来这人都是请酒店去了，我父母只是拿钱，人不去凑热闹了，大家都议论：没完没了赚便宜，你四个媳妇，八个孩子，大孩子又结婚又生孩子，搬家了还请，越有钱越嫌不够，明天还得给你家小狗请诞生酒，给猫咪请婚丧嫁娶酒吧……

——梦子，闭上眼睛，想一想那么多人等着吃饭，我爸爸一人抡着炒勺，我偷看好几次呢，我爸爸妈妈用专门的围裙菜刀，每次出去前都把刀磨好，爸爸说刀可不能随便用，否则切不好，不了解陌生的刀，保不准切手，还能磨个泡，更主要的丢人现眼可是不敢。回家时，围裙包好，收进抽屉里。

——如今，爸爸的围裙菜刀早退休，那些个写了爸爸名字的碟子还在，妈妈就爱买盘子碗，碟子是专门供办事用的，妈妈很骄傲地说：“自家办事不用到处借！”摸着那些个借来借去的碟子，我总是想笑，妈妈回答过我：“碟子放东西少，还显得多，好看，酒桌上，饭菜多了，会糟蹋，太少寒碜，差不多就好，看这些个大小合适的碟子多好！”这些碟子们啊，也退伍了，搬家几次，老百姓扔了几次旧的家什，而妈妈啥都不扔，还往家捡，我反对，我不许妈妈用，妈妈还振振有词：“你管我呢，这又不是坟头上的？多好的碟子啊，还有盘子呢，说扔就扔，那时候还要到处借，咱家现在请全中国人来吃饭，都不用借。”我撇嘴：“真夸张，再这么捡下去啊，请全世界人吃都不用借碗了。”妈妈哎呦着：“唉？别说借碗，多难听啊，借碟子，俺家多着呢。”

——梦子，你啥时请酒，俺家碟子借给你，哈哈！上次你提到你的童年，你家的狗，俺家狗不能见来人就上嘴的，否则一保准被我妈妈打死，或卖了，我妈妈就喜欢温顺的狗，可是太温顺也得卖，弟弟那次拿回两只小黄狗，说是楼里狗，不叫，妈妈说这还差不多，不惹事就成，真是不惹事，不吃肉，只吃馒头窝头，居然能长特别大，真一声不吭，妈妈说养它们有啥用？卖了。我家一直有狗，目前只有一只小黑子，只是它不认得我，不过认得我的包子，我常偷偷地喂它包子，它有点可怜，长期在笼子里，因为它脾气不好，有点凶，母亲病了后，这样家伙才留了下来。

——我母亲不去楼里，还一舍不得，就是舍不得她的碗啊什么的，还有被子柜子什么的，她说家空空的，心就空了。而我宁肯简单得就一张桌子两把椅子极可，桌子白天是桌子，晚上是床也挺好，不需要大。我家的楼长期空着，妈妈守的老房子那么大那么大，虽然放满了东西，妈妈最近总是嚷着寂寞寂寞——

——你要回家了，回来一定有很多话要跟我讲，期待！对了，这月有个结婚的，我找了借口，只是提前把钱送去了，媳妇是个老师，她一个没请同事，说刚来学校一年，不好意思。傻啊，你不好意思，等着吧，有好意思的，你会后悔你当初的“不好意思“！


————————————— From afar于上

耕海渔童

春节，年关，团圆，合家欢；这是中国人的传统佳节，每逢佳节倍思亲啊。

艺术

I look forward to the year after year and year after year.

鸿文

祝新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