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外二)

金旋

◎木棉

暮色笼罩，湖水收回舞动的节拍。

目送观赏人群的离去，你长久地仰视木棉。想那挽过枝桠的手臂，想那依旧半倚的明月，想那记忆的荒芜；或血红奔放，或激情迷失，或沉寂渲染，或亘古不变……

你不解，如我不解你的笑靥。
夜也不解，黑暗中木棉的灿烂与孤傲。

片刻风起，是自东江或罗浮山吹来么，潮湿散漫。你仓促地捡起堕落的几朵木棉花，如捡起偶尔流露的往日情怀，那静止于洪荒的尴尬岁月，那自信狂飙的言语傲视了落寞的夜晚，你静静倦起点缀的姿态。木棉树下，我习惯了或许你也习惯了这种徘徊与对视。

“哥，你看那两朵木棉花掉落湖水。它们不怕冷吗？”你就一直这样容易感动，你就这样在乎这些花朵，你的纯真让我不知所言。

“落水，落水好啊。水里安静，有小鱼相伴。或许，它们可以玩耍了。”我良久才回应。可我内心想，它可以收起往日的孤傲，它可以不用坚强了，沉落湖中如装入母亲的怀抱般入睡。

“……这样啊，那也好……”你疑惑了些，你害怕水中木棉的孤单，一边把手里的木棉丢落水中，朵朵木棉与你心思沉睡湖底。

我转过身，不想你把我的心思一起丢落，不想你窥测我那些闪显的表情。
六如亭前木棉花朵朵，依旧的灿烂绽放。

◎雨夜

春雨如你，总是调皮。

往日你总言，待春天雨夜登上此亭，待秋天月色迷离登上此亭。今夜，你可了却一桩心愿，可了却心深处对此亭的诸多情怀与感叹。遥想当年苏公携手朝云，伫立栏杆赏湖饮酒之美景，你是那飞翔的蝴蝶绕亭不归，陶醉间逐许来生愿；或寻那夜琵琶声声；或寻前世亭中遗梦。

风不急，雨轻落。
穿过细雨的游艇，于亭旁斜搁。垂柳枝随风轻摆，雨珠如荡秋千的小孩急粘细叶，水边无人修剪芒草疯长，掩没登亭台阶，遍地爬藤蔓延。

你不顾排排小雨散落，衣服湿透而左顾右探；
你不顾此无星无月无烛之暗，临水之险而来回走动；
你不顾草片如刀似剑划伤小巧的双手，触摸这树，这草，这花，这栏杆……

惜你体弱，拉你入亭中小憩。你轻叹：“亭是物非。”
我借助闪过的微光搜索，横扫千军的笔势早已脱落，根植湖水的深情早已水化。字迹，如你一直述说般苍老，如你述说般无形。
“湖心亭。不如命为：淡梦亭，可否？”
“淡梦亭……”你不作回答，或许你已默认了。
一直猜测不了你满脑离奇的思想，如对这夜这雨这亭，你这般的情调不解。或许，我的梦早淡去。
不惊，不险平淡之生活。可你是想要如梦如幻般的日子么？

你没擦去脸颊上水珠，一直抚琴未奏。
细雨淋漓，岸边行人已少，你没离去之意。
◎消失后，请为我写一首诗
古巷寂静，灯光微弱。

春天时常会有些错乱，忘却了光秃秃的树干上还挂些苍凉，挂些冬天残影。石阶无言，空抱留恋雨水，不视那些离去的人，不视那些来临的人，不视此刻我与你牵着午夜行走。

春天雨夜，你显然就多情伤感了些。平静般日子淡化了花开花落，看待事物已失去了早年的兴趣，可哭可笑。随着四季轮换随着青春不再，你深思的双眸，似乎越过时空与距离，那一方土地……
  
“那灯如你心，只有那才透出一丝光亮，温柔散漫；只有那才见一丝生气，不见那平静的水，无一丝涟漪……”你轻说时仰望屋梁下的灯笼。古朴，油纸与红木条精致的组合了六方造型，配搭墨黑木门残留的沧桑，骤然把你移动长发拉住，沉思。
“不如说那灯，如我心般的孤独。可有夜风掠过，有雨滴答，有疏影摇摆相伴。”
“风掠过处，稍见动容，水面波平如镜，实质无改。”
“这无妨，见静处其实未静。我眼光浅，实质，内核非我能辩。”
“有时你如冷色，不带一丝温热，表面却似柔和，只因覆盖了一层薄纱或如保护色，你的实质却是冷与硬。”
“我想如冷，或隐藏实质，该多好。”
“或是，那是我一幻觉而已。如对生死，爱恨。”
“也好。幻觉是生活另一组成部分，它于深处纠缠。”

“你如那水，或暗涌处处，不于人前显露半分。”
“不对。我如滴落的水珠溅起水花般简单不造作；我如绽放的木棉花，孤独高傲地遥望黑夜。”
“木棉花……木棉花笑着流泪，如我的心”
“……”我无言。

或错了。我不该注视水边木棉的姿态，虽然想象覆盖水面黑影的扩散，何等气势；我不该又一次说到木棉花的绽放，如灿烂的笑，如燃烧烈火，如春天的笑。我忽略了你滴落的泪水，忽略了那丛草间跳出光影的水珠，忽略了细雨是春天的泪流。

“我消失后，请为我写一首诗。”
“不，我不想写……
“进退间自有学问，我已决定退却了。”
“……”

春夜细雨人离去，最是伤感。
2007.03.17

顾小花

三个里面除了景物和心情结合的描述之外，人物的简单对话倒使得诗意从思考的背后出来，耐读，问候！

独品沪茗

很细腻、柔情，叙述自然，耐人寻味，推红！
欢迎金旋多来。

金旋

原帖由 顾小花 于 2007-8-29 22:52:00 发表
三个里面除了景物和心情结合的描述之外，人物的简单对话倒使得诗意从思考的背后出来，耐读，问候！

问好。请多批评。

金旋

原帖由 独品沪茗 于 2007-8-30 14:37:00 发表
很细腻、柔情，叙述自然，耐人寻味，推红！
欢迎金旋多来。

问好独品沪茗斑竹，一定多来，请多批评。

康桥水波

加精了.理由参加顾小花同志的评价.和独品沪茗 斑竹的推红.

金旋

原帖由 康桥水波 于 2007-9-8 0:23:00 发表
加精了.理由参加顾小花同志的评价.和独品沪茗 斑竹的推红.

感谢康桥兄鼓励，请大家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