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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枫

晋文艺创刊号诗选简评     
      文/唐晋
    作为自我灵魂状态的一种记录，诗歌的存在价值首先是写作者人格完善的证明，剩下的才是其它。因此，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每一首诗的诞生都是非凡的。
    在被推荐的这些诗作中，我们看到一种普遍的、自由的强势意识，既超越了生命限制、又超越了生活局限的一种意识彰显——它是摆脱人生困境的尝试体现。于是，诗歌能力的高下相对便被推向最后；是的，在每一个作者角度，它们无疑代表着某种阶段性的最高品质。
    陈小素近期的作品一直不乏关注，《总有一些无法言说的》令人念念不忘的正是隐藏在诗中的那个孩子。我们或许明白，这是一场母亲的讲述，不过诗人的情感倾注更像是面对童年的自己。一些对于生命的理解总是很迟地到来，诗人的描述有如在旧日时光中的沉湎。这样的情绪是沉重的，更是灵动的，看似低回甚至颓废的表象内部始终保持着坚持挣扎的价值。山西小诗妹是一个感受力比较强的诗人，她属于那种可以较快完成跨越的类型。《宋》是简约的，更多的体现出诗人面对一个复杂朝代时轻盈且理想的一面。在诗中，诗人着意了时间命题，却并不过度地叙述相关，她更乐意站在自己的立场上轻松地消解这一切。君儿的《六月的末日》显示了诗人的敏感。这首诗有着成熟的魅力，在日常生活状态的捕捉和再度呈现上，诗人展示出高明的一面，那就是游离、不确定、似是而非。我们看到的是一个不断变化、往返跳跃的诗境，它介于现实真实和灵魂真实之间，内蕴较为深远。可馨的《鲨鱼之寒》非常独特，意象本身的选取在诗歌中比较罕见。这首诗以鲨鱼的口吻叙述着内心一种旷远的孤独，体现着作为宗教的受罚体，生命那种与生俱来的幽闭感。诗的语言运用上将一种冷寂的调子渲染而出，使得诗作整体成功地实现了诗题旨意。
    侯勇《我探讨的时间的几种状态》一组富有变化，不仅是与他其它的诗作相比，即使在这一组中，各种手法的不同运用亦使我们感受到了诗人的叙述力量。正如诗题所言，对时间状态的探讨成为核心，然而那些不是空洞的和幻觉的，而是发自生命本身的切实体察。这样的操作具有一定的难度，对于状态的破解首先面临着距离把握难题。由于生命状态与时间状态的某种绝对意义的重合，从人的意义出发，直到最终的意义超越，迫使诗人在思考、感受与表述一系列的关联中努力找到并掌握那样的方式：清晰——模糊，准确——疑惑，等等。阎扶的《北斗》一如他近来的风格，神秘，遥远，透露着隐隐的怪异。这首诗完美地体现了诗人内心的细腻，对细节的出色描绘以及由细节推及整体意象的和谐建构，令这首诗精致、坚实、充满劲力。它无疑是对古老占星术的究问，我们很高兴诗人提供给我们一个积极的结果：“让人……找到狂喜的方向”。朱宾的《光亮从另一个时代照过来》应该是对某一张照片或绘画的感受呈示。一度时期，诗人喜欢用圣经体来记录自己的诗歌生活，其中不乏好诗。这首诗也同样如此，对于叙述对象的把握，使得诗人在相对漠视又关怀的、似乎并不相干的两个灵境里谨慎地出入，谨慎地获得谛听，谨慎地完成自我询问。这种谨慎出自对已逝生命尊重，出自对持续命运的尊重。
    赵泽亭《失传的乐器》是一首宏大的诗作。这首诗让我们看到了诗歌依据历史反观现实所能够达到的高度。诗人抓住了高渐离这个消失的影像，并将曾经发生的惊心动魄的一段历史，进行了诗性再造。也可以这样说，诗人某种意义上进行的是对失传的诗性的寻回和擦亮。正如所有读过这首诗的人的认知，它具有一种悲剧美，一种将人和物、有形与无形熔铸于精神概念，并且展示、暴露、哀诵其残损和消亡这一不可抗命运的悲剧美。韩玉光的《黄河十八拍》（之五）表现出锤炼的价值。这是对黄河深层次的解读，在解读里，思想的河流与现实的河流形成意义同构，诗人通过人与河流的对立互感，说出了个体与身外世界的全新关系：依存并且独立，于伤逝中发现美。这就是说，在美这一标的面前，一切外境均是最终被忘怀的，人利用美消除了结果，走向自境的圆满。任晋渝的《九月》属于诗人的“爱人”系列，这个系列由音乐触动并展开，逐渐形成一种特别的叙述风格。九月的意味在这里主要体现时序，平和、晴好、成熟、温暖，同时急迫、迅忽、短暂。当然，诗作的调子是稳定的、闲适的和恬静的，恰好地渲染了诗题之境。诗的意象一如从前朴素、鲜明、饱满，仿佛清淡的乐音。这是生活的理想常态描绘。高慕容诗作在今年的变化十分明显，而且相当成功。他寻找到了适合自己的叙述方式，无论从形式还是内容，源源不断的、质量相当的诗作诞生，足以证明这一点。《仲夏夜遥寄友人之书》最成功的地方就是语言，优美、准确的语言建构了惟美的诗境，但是，即使是如是语言仍未遮住诗人闪烁着的理性光芒，尽管它像流水一样柔缓而不经意。这首诗代表着诗学标准的一种。
    同样作为大诗，无哲的《母亲书》也不是寥寥几句点评所能尽述。这首潜心沥血、数易其稿的长诗以其浩瀚、厚重、绵长给我们以震撼。这是一次未可说完美、但绝对是成功的对生命长度的忠实度量，带有鲜明的个性色彩与痕迹。这是一个人的历史重现，饱含着诗人的观照与解读、回忆与认知，以及一切价值的重新判断。通过每一章节的传递，诗人纯熟的技巧运用形成一次次变奏、起伏，如同一条泥沙俱下的河流，在大地上留下了深刻的印记。它是诗人近年来难得的重要作品，值得关注。闯王的《在下午》、《黑云里》等一组短诗也是诗人近来少见的好作品。可以说，诗人的创作主要依从于感觉，因此，对于诗歌整体基调的把握在这里要远远胜过对修辞的追求。《在下午》是一个生命片段，或者说是一次生命恍惚，它是一部分状态的记录，真实，有力。《黑云里》也具备片段意义，不一样的是，其中涉及着外境——黑云连着黑夜／雨由远而近——即世界对诗人所重视片段的忽略与抹杀。李剑啸的《星》具有大诗的气度，开篇不凡。在这首诗里，诗人自我是努力回避着的，我们能够看到的不是人与上界物质的碰撞，而是观察中的发问和描述。这样的意义在于，诗人将诗歌空间主体交与被述体，使得作品达于某种纯粹，至于自我则通过发问来现身。这种交流带有一定的隐秘性，诗人存在于发问中，也算是一种特色。
    温暖的石头坚持打破现有的、僵固的诗歌内部秩序，多年来他一直作着努力与尝试。他的诗作实验性很强，他不断被自己推翻，因此，他的诗作也在不断的选择、抛弃变化中。《我》的叙事是直接的，几乎没有什么诗性附加，但是诗人做到了诗性过滤，于是整首诗所体现的意味依然是诗性的。看上去，一切仅仅是生活原态的置入，人的痕迹让位于物的影像，人在这里只叙述而不发言，形成别具风格的诗境。朱枫的《笼子》是一首较为难得的诗作，在一种大胆的、不露声色的角色互换中，那些原本细微、常常被我们忽视的它境被放大，直到成为环绕身边并与诗人结成一体的，决定生命存在、质量、价值的重要环境。诗的语言美妙，寓有比较丰富的技巧性，句型结构亦采用圣经体，平稳，悠长，意犹未尽。在低处甚至更低这个名字本身多少说明了诗人的某种姿态，这个名字容易让人联想到一幅著名的画作：两人相遇，各自以为对方是更高等的人。不过诗人的作品水平并不低，《守灵散语》就是一个例子。印象中这首诗被反复修改，恐怕现在诗人都未必满意，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过于近的距离。无论时间还是生活中建立的情感联系，在这样的诗题下，往往是距离决定了内容的选择。总得看去，诗人的饱满情感在诗中表露无遗，深沉，萦回，咏叹哀而不伤。可能在感悟上尚未找到一种清晰或准确的倾述渠道，整首诗显得有些仓促。骆中的《农民工小王的想法》写得相当精彩，开篇直接，收笔坚决，在一个新颖的叙述角度上展现了不同于诗人的另一种生存现实。诗人的关注是冷静的，也是深刻的，短短八行诗容量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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