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心蝶 于 2017-3-9 14:59 编辑
王尔碑的诗人精神
文/心蝶
诗是人性与感性理性的艺术再现。“诗言志，歌咏言，声依咏，律和声。”诗人志趣建立在人生、人世、人性的精神之上。诗是人的本体价值取向，以及精神世界的高度浓缩，是生命精神整体性呈现。 王尔碑“散文诗创作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是1947到1948年间，可以算朦胧期。第二阶段，是粉碎“四人帮”以后，1979到1984年这个时期，可以算高潮期。第三个阶段，是上世纪90年代以后，可以说进入探索期。”七十年代是其创作高潮期，也是中国散文诗最萧条的时期。作品展现的精神性是作者心灵与艺术的积淀，也是优秀诗人的精神品格。内容方面：在注重现实基础上力求多角度、多层次表达，关注民生疾苦，鞭打社会阴暗面。艺术方面： 倾向于语言更深层次的个性化追求，有浓郁的文化气质。主要源于传统文化影响，个人修养与天分、理性与感性思维等。
她的作品篇幅较短，很多取材于日常生活，无论内容与形式都追求个性化。近九十岁接受箫风采访说：“我有一个观点，就是到晚年的时候，如果没有很好的激情，而且思想性也不够，就不要为写而写，不要笔耕不辍。要写就要拿出好作品，能够超过你中青年时期的东西，才可以拿出来，没有的话最好不要写，否则会害人的。”短短几句话，体现出诗人的风度和觉悟。
“寒溪的路
寒溪无人。 游鱼自得其乐？游鱼不觉其乐？ 我想走进那幽深，寒溪无路。寒溪无岸，巍巍群峰是岸？ 有花自梦中醒来，说：“路在天空。路在石壁上。路在鸟儿也不去的地方。” 手扒岩，一个不太优雅的名字。模糊了的名字。它不会进入地图或《辞海》。 手扒岩上，凸凸凹凹的皱纹之间，有一条神秘的路：指纹深深，脚印深深。 湿雾，弥漫着一种气氛，我听见沉重的呼吸，大山的心跳，热血流动的声音。湿雾，缠绕着一首无字的歌，悲壮而又遥远。 似有似无的路。容易被人遗亡的路。 杜鹃花年年祭奠的路。 谁在呼唤桃园之子巴山之鹰！其声激越、缥缈。 寒溪无语。 水底彩石艳艳如人面如远方花市。 游鱼，有一瞬间的恍惚。”
寒溪的路好像似有似无，其实有理性的路，“有一条神秘的路：指纹深深，脚印深深”，在“杜鹃花年年祭奠的”地方，“在呼唤桃园之子巴山之鹰”的地方。思想方面诗人追求真理，道路代表艰难曲折的悲剧性命运。片段写作是诗人作品的特点，蕴含感性理性的思考，直观景物中把理性思考转化为诗。没有很多议论，冷静描述中雕刻出思想锋芒，读来大气质朴凝重。在“游鱼自得其乐？游鱼不觉其乐？ ”沧桑提问中寻找生命终极答案。她的情绪自始至终处于控制形式，从游鱼——群峰——手扒岩——大山呼吸——杜鹃花——巴山鹰——水底采石——游鱼，从低到高，从实到虚，从植物到动物，最后回归低处的鱼。画面衔接全凭诗人灵性，以小见大，由浅入深拓展意境，显示出传统文化底蕴，以及舒展内敛的散文诗韵律。行在静，无在有，和谐在纷乱，是文本的独特性。
鉴赏作品要从主观客观两个方面。王尔碑的散文诗清新明快，诗情画意，又不乏生命深处的妙音。随思绪不断叠加的意象，组成一个个新的意境。这种既善于变化，又沉潜、内敛的功夫，是语言的静态雕塑，形成了立体多维的空间，引导读者抵达事物本质。
“长眉罗汉
人间最奇异的眉毛？ 两行细细的溪水，自你的前额蜿蜒而下。 溪水，在说你一世的酸辛？ 可你笑着，望着一切都笑，笑得如此长久。 或许，你手中的如意，是一首金质的歌？是神剑，能斩断愁云？ 有那么一瞬间，你笑累了，你站着呼呼入睡了。我轻轻揭开你的笑面，看见你寂寞忧伤的脸，吓了我一大跳。 诸神震怒。你没有醒。 长眉的溪水，打湿了我的鞋子。”
长眉罗汉意象的选择，首先确立了两个世界，人与神。神本应超脱，脚却踩在人间。他“两行细细的溪水，自你的前额蜿蜒而下。 /溪水，在说你一世的酸辛？ ”神走进人间烟火，有了真实生命，喜怒哀乐。“你笑着”、“手中的如意”、“站着呼呼入睡”。短短几行文字，心境与场景、上与下，立体呈现出诗人的世界观，即现实与理想合二为一。构成了主题多个指向，命运、现实、理想等。艺术特色：一是作者用在场的形式，巧妙穿插两个时空，使文本血肉相连。“我轻轻揭开你的笑面，看见你寂寞忧伤的脸”。这种描写，是思维方式过于积压情况下寻找出路，交织对艺术的追求，呆板描述的质疑。二是发散性思维。思维视野广阔，善于联想、辐射。“诸神震怒。你没有醒。/长眉的溪水，打湿了我的鞋子。”沉静的演绎，从头到脚，从外到里，再从里到外，把冥冥中主题浮现出来。被长眉溪水打湿的鞋子，是诗人与社会抗争的矛盾，尽管卑微却没有后退。从这里与世界对视，寻找真正的自己。
“所有的生命不能注释”，这是王尔卑刻在成都诗歌墙上的诗。你的生命不需要注释，从40年代到70年代，再到今天。在时代变迁中散文诗处于文学夹缝，只有勇者才能穿越，狭路相逢勇者胜。你的剑始终闪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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