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年终岁末时,打扫屋里的尘埃,感叹这些碎屑中也许混杂着我们的时光,崩碎了,或者磨碎了。 在我看来,这些尘埃最初的模样一定是有着好看的形状,是有颜色的,有温度的,有情感的。它们就是我们每天在屋子里进进出出,转来转去的时候,一片一片生发出来,认认真真地长大,卷曲过、折叠过,又舒展开来,直到足够精美——,这些花朵,是红色的,或者是粉色的、黄色的,它们曾经在桌上安静地吐露芬芳,在灯光里将甜美的微笑印在墙上。 我们的时光,就是这样,在朝朝暮暮的温暖里,分分秒秒之间绽开花朵,又瞬间訇响,弹起一圈烟雾,落在地上,落在家具电器上。 二十一 喜欢练字,喜欢纸上的时光。就着一盏灯,把孤独剖开了,照见春花秋月的诗意,匆匆那年,高考落榜的寂寞,青春的苦楚安放在纸上,开始让孤独成就一片热闹,秘而不宣。 我在人群中赶路,披着四季的雨斜风横,怕我的笨拙抵挡不了岁月的苍老和疲惫,我反复地练习,在一笔一划中躲避风雨,在绞转翻飞中保持纯真的情感,我在字里行间构建房屋,庭院,走廊,通往花开、泉流、云起、林深的妙境。 纵然,世间总有令我局促的狭小空间,我想放飞一些鸟儿,不露痕迹地,我的一笔一划就在纸上啁啾,他们看不见,我的翅膀生满了华丽的羽毛,在广袤的宇宙里飞翔。 在电脑时代,提笔忘字,成了我心中的隐痛,因此我没有理由放下我的练习!那些行走的笔锋,从古意里来,要到永不停息的世代中去,我还有什么理由放下我的练习呢? 二十二 一段美好的回忆 ,从季节的植株上那繁茂的绿叶里伸出来,一支烛火的红,在夜色里跳跃,那些温暖的光,照着我眼睛里一曲流水的歌。 一曲流水的歌,泛起母亲那亲切慈祥的声音,声音里飞着菖蒲的绒絮。 在这个青葱的五月,长满荧光的故事正在回溯,飞翔着汇集成一条忘乎所以的河流,裹挟着声势浩大的烟雾、波浪、漩涡和潜流行进。也许,在高处,波浪随时翻卷出快乐的诗语;在低处,水珠倒进一窟回响的唱词;在宽阔处前进,在狭窄处前进,呈现连绵不绝的美,终是带着所有热切的想往去远方。 二十三 世间总有一场接一场的风,让我往左往右。风从我们头顶吹过时,我看见大家一起奔去的样子,我竟无法远离喧哗,风驱使我们一起冲出来的道路,通往人烟,纵然,我背负着内心的某处荒原,要固执地独自一人去寻找。 就是这样,我们虽然一起奔去,手居然还携着手地,却没有多少言语,因为言语里,不敢说那些荒原。谁都知道,荒原本是可以有路的,却不知道该由哪个人去踏出来,走出去。所以,我们在孤独里唱歌,那些歌给夜色铺好芬芳的路,想往玫瑰色的明朝。 其实我想说“我们,都很孤独”或者“每个人,都很孤独”,所以,只能隐秘地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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