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之上的天空,如此澄澈。
云朵之上的云朵,如此纯净。
板桥,一座连接人间和天堂的虹,在北纬30度低吟浅唱,轻轻摇晃。
在喧嚣和世俗无法抵达的高度,安静地生产党参和诗歌。
那个叫陈航的诗人,从半掩之窗匆匆逃离,攀上了王者的峰峦。身后是一片光芒,让我们膜拜。雪继续燃烧,破坏黑夜的极光,音律悠扬。
板党,从断裂的诗歌中蹦出来,和我家乡的窑归结为兄弟。
行走在板桥,一如飞升成神,云朵是一床绵软的海滩。
蓝天,绿树,圣洁的诗歌,勾勒出人间的板桥。
日天笋
绝壁退后。群峰退后。云龙河退后。
恩施大峡谷敞开小腹,在大龙门垭口,阳刚之气开始跳跃出剧烈的节奏。
雷声凝结为岩,电光雾化为石。
翻越亿万年沧海桑田,盼落亿万颗月明星稀,大地的爱恋亘古执着。只盼着,找一处人迹罕至的角落,彼此相拥,与天空做一回彻底的情人。
雄性的巨器挺拔而张扬,有谁知道,那得积聚多大的勇气,那是蓄积了多少思念?
天空很近,蓝得如此娇羞。
时而暴雨倾盆,是不是要浇灭地的狂想?
时而绵雨如丝,是不是在细数经年的相思?
还有那些云朵,轻轻地,轻轻地擦拭着这里的石头和树木,手法如此温柔,生怕叫醒一株匍匐的小草。
期待,岩石有一天软弱成泥。
女儿湖
水是湖的女儿,娇嫩而洁净。
湖面如镜,如幕,投影着数百年的浪漫与爱恋。
湖边,几节已经风化的枯木,妖娆出原生的姿态。
还有远处的房子,泥墙斑驳,站在传说之外,静静地听风吟诵过往。
将手深入清凉的湖水,我的情感瞬间被点亮。
历史在甜蜜的空气里流动,女儿们裙裾飞扬。每年的女儿会,都要滋生无数的浪漫和美妙。
高山之上生长的山歌,是催产剂,将傍晚变幻成急速降临的分别。
女儿湖,一洼见证甜蜜和撕心裂肺的水,
一汪被浓稠的节日濡湿的草场,盛产思念和忧伤。
让水坝草场
把一片北方搬到江南,不小心染上了更酽的绿色。
蝴蝶舞蹈着幸福,蜜蜂吟唱着醉美。荷锄的农人站在遥远的树荫之下,贪婪地呼吸着草香。
而那些牛儿,盛开着满身的花朵,展览悠闲。
让水坝,一个有些蹊跷的名字,竟然与草场有关,与中国南方优质牛有关,着实让我诧异。
但我不去深究,只顾在牛儿打滚的地方打滚,在牛儿奔跑的地方漫步。
远山的密林,那些弥散的炊烟,和牛哞声一样悠扬。
这一块南中国的美玉,把板桥的名气擦洗得更加响亮。
要不是害怕走向餐桌,我还真愿意一直卧伏在让水坝,听小草拔节的歌唱。
和牛儿叮当作响的铃声。
鹿院坪
鹿院坪,不是坪坝,是一个从尘世陷落的梦境。
河流为弦,弹千般相思;绝壁为肤,藏万种风情。
在云朵之下,在地心之上,鹿院坪在静守一个亿年前的相约。
石阶。1520步。一个野鹿奔跑的高度。
滑翔翼列队穿过头顶。
鹿角峰悬挂在深蓝的天幕上,微微摇晃着宁静和安祥。
我们践约而至,发现早已有人捷足先登。
户外队伍的各色旗帜,挂满古朴的民居。每一片树叶,都已存储一个探望者的故事。
深入地缝,附壁而生的藤蔓,还是做出欢迎的姿态。
风景,埋伏得很隐秘,在大汗淋漓的后面偷笑。
红色、褐色、白色……各种颜色在石头上集合着快感,
四道瀑、石洞、绿苔……各种意外无情地击穿我们的想象。
小草的生长如民歌般茁壮,篝火勾勒出黎明的剪影。
就着鹿院坪甜蜜的空气,豪饮狂歌,鹿鸣呦呦。
不是畏于攀爬,我们也不思归。
新田石林
爬上鹿院坪的云朵,天空的旁边是一丛丛的石林。
在大黄、党参的簇拥下,这些石头摇曳多姿,抚摸着我们的目光。
那样质朴而自然,跟努力拔节的粮食和作物没有太大的区别。
亲切地与石林合影,我们真像一对闲话的老农。
大象从更南的南方跑来,再不想回去。
圈椅端坐在田畴的中央。
仙女舞动水袖,乐不思蜀。
这些从药材田里长出来的石林,一定浸润了药力和钙质,才会如此仙气十足。
在树木和世俗的掩映之下,新田石林是一首首苍茫的歌谣,散落在云朵之间。
我们在云朵间舞蹈。
跋
摇晃的板桥双眼迷离,俯瞰尘世的花草,把云朵缀满周身。
做了一回梦的我们,终有归期。
还俗才是彻底的宿命。
梦醒时分,无语而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