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可以，我会变得听话乖巧

王菁

                                                                            若可以，我会变得听话乖巧


    我对爷爷的记忆，可怜到似乎撑不起一篇文章，但我还是想写写他，我害怕不写，那些仅有的记忆只会更加模糊，我不愿有一天，在我提及他时只剩‘爷爷’这一身份词。
      我最初的印象里那是一个有着严重重男轻女观念的老一代社会，爷爷奶奶生活在历史的起伏中，贫穷而又热血，正值文革，为了生存搬到与世无争的山沟生活，却仍躲避不了挨斗的灾难，家族由盛转衰，生活艰苦。
      爷爷膝下七个儿女，父亲是最小的一个，姑姑和大爷们生的都是男丁，我是家族的第一个女儿身，爷爷的第一个孙女，因此，爷爷从小对我就疼爱有加，那时的我烦人任性，稍微大一点，不小心得了疝气，耐着爷爷的好性子便恶语相向，爷爷从来不生气，乐呵呵的哄我，以至于在爷爷去世后每逢过年大哥都会在饭桌上向我吐酸水，说爷爷偏心眼，我每次都不反驳，以笑了事，心里却升起阵阵涟漪。
      小时家里的附近没有超市，爷爷每次在有集市时都会骑他那破旧的自行车不远千里的给我买些小玩意儿，不多不少，恰到好处，一留好几天，每次我来时，都会一股脑扫食而空，开心而又满足，到现在，葡萄干的味道仍记忆犹新。
      再后来，我的记忆爷爷坐着已经是常态了，因为他的身体已经不能支持他像正常人走动了，偶尔会拄着拐杖走动一下，也是步履蹒跚，爷爷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大大小小的病痛成天缠绕着他，折磨得难受。      直到08年的一天，三大爷打电话说爷爷快不行了，我人生中第一次经历与死亡有关的事，就是发生在我最亲的亲人身上，在那之前，我从不曾接触到死亡这个字眼。
      很久以后我看到一句话让我印象颇深‘死亡是唯一可以让我们真正彻底失去一个人的事物’。
      真正的，彻底地失去直到现在我才明白这短短几个字的沉重。
      爷爷用木板被抬进家里，庭院里站满了人，我从缝隙里钻进去，这一次我终于站在爷爷的身旁，以一副少女的模样，可是他已经看不到了，我只能看到他瘦削又驼背的轮廓，白布遮住了他，我看不见他的脸。
      我能看见的，是前来祭拜的亲访邻友，还有哭的撕心裂肺的奶奶和家人，那时，山间的风很静，大人们告诉我，爷爷是去天堂了。
      后来渐渐长大，经历越来越多的人和事，过往的记忆便不断的冲刷淡化，我依旧做着很多梦，却已经很久没有梦见过爷爷了，即使他尚在人世，但失去之后也是切肤的痛，到现在回想起依旧是泪流不已。
      那时候，如果我是当下的年纪，至少我还能去握握他的手，去和他说说话，而不是以一种无知的形象，以一种不在意的状态去靠近他离开的日期。
      我的遗憾没办法用言语形容。
      我知道一切都不可挽回，我唯一能做的只是鼓励奶奶无论多么受病痛折磨都努力的好好活下去，这也是爷爷所希望的，但是如果可以，我希望爷爷可以常来我的梦里，尽管醒来我会痛哭，但至少我能看见他。
      若可以，我会变得听话乖巧，他也年轻健康，不枉此行。




      




        

邓仲祥

欣赏佳作，点赞问好，祝创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