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性思辨与生命之痛――读《高梁诗歌自选集》有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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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性思辨与生命之痛
――读《高梁诗歌自选集》有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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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下，无论谁说诗歌死了，我都认为是其对中国文化传承的亵渎和反动。这是我在读了《高梁诗歌自选集》首先所想到的。在如此前所未有的开明环境里，有大量的中国诗人在公开、半公开，或隐形地从事着专业与非专业的诗歌创作，他们不缺中外大师的任何技巧，也没有不可逾越的禁区，他们在作各种努力，进行人性的思考，以诗的形式客观地表现其心灵之物，进行人文的血脉传承，这正是我们对当代诗人的不懈探索产生敬畏之所在。我们可以从高梁的诗歌创作中，进行一次脉络的清理，以管见当下诗歌的现状。
理性思辨：传承的使命感
诗是心灵内核的理性之物，是对人文历史的传承，是对人性的深入思考。艾略特的文学主张之一，就是：“要继承历史传统，创作需要历史感，要在历史的基础上不断创新。”而这样一个创新过程，其本身就是一个理性思辨和不断升化的过程。这是诗之内核。也许有人会说，诗歌是感性的，的确，其表现出来的诗歌是理性内核的感性表达，以意象而物化，达到其可视和触摸。高梁在《刷》中，不断地描绘“我第一份工是刷油漆”的工作过程，直到最后才作了人性的升化：
我一遍一遍刷自己，一会儿蓝了
一会儿白了。过一阵我又绿了
落在我身上的鸟，陷在未干的油漆里
再也不能起飞
此诗妙在“落在我身上的鸟，陷在未干的油漆里∕再也不能起飞。”这虽是主观上着意安排的一个超现实场景，然其象征手法的精妙应用，更是突出了其人性的深度：将鸟陷在未干的油漆里，如自己的命运，“再也不能起飞”。当然，如果诗人仅表现现代人的失望与沮丧，会让诗人和读者陷入到绝望之中而不能自拔，但是读者又隐约记得诗人的起句：“我第一份工是刷油漆”，如今已作了改变，给人以生命不屈之感。这样的诗作不是优秀之作，那么哪种又是呢？不过对于作者而言，这样的表达是得当的，如此意蕴也只能让读者去悟，而不可直说，不然会索然无味。也许，它有着多重的出口，这样的悟也并非诗人原意，但他毕竟给了我们如此悟出的可能性，这也是优秀诗作的高妙之处。
高梁说：“诗中的我是真实的，生活中的我也是真实的。”大家知道，其真实性会让读者有在场感而受到感染，但其诗人对诗的人性挖掘和理性思辨更能震撼人心。他在《深水区》的最后写道：“从深水区回来，许多话还是不能说 ∕继续非此即彼的生活。”我想，读者如将自己欲望改变命运而进行生存或意识形态的强行突破或冒险，都将其作为一次潜入深水区的过程，上述两句诗总会触到你心灵的痛处的。
诗人还有一首短诗《红头绳》：“黑色瀑布上点缀的红 ∕心中一点、一点的疼∥安静的红头绳柔软、易断 ∕却捆绑我的一生 ”。我们依然能看到诗人理性思辨的色彩和对人性的深度思考。
高梁的诗是立足在传统之上的现代诗。卡尔维诺在《为什么读经典》中列出了其读经典的十四条理由。诗人是深谙此道的，正如诗人所说：“诗歌是我一生的热爱。不写的时候，我就读诗，不使自己远离诗歌。我读了很多诗人的作品。我有一本《诺贝尔奖获得者诗选》、《世界名诗鉴赏词典》。喜欢过很多诗人。有弗罗斯特、叶芝、里尔克、艾略特、庞德，迷恋过埃利帝斯、蒙塔莱、夸西莫多、莱斯、还有丘特切夫、莱蒙托夫、费特、阿赫玛托娃、帕斯捷尔纳克等等。当然，中国诗人的诗读得更多。那些有名的都读过。目前来说，喜欢谯达摩、雷平阳、大解等人的，读他们的诗，能读到灵魂。”
诗人的声音：现实生命之痛
艾略特曾在他的诗论《诗的三种声音》中写道：“第一种声音是诗人自己说话的声音---或者是不对任何人说话的声音。第二种是诗人对听众----不论是多是少---说话时的声音。第三种是当诗人试图创造一个用韵文说话的戏剧人物时诗人自己的声音；这时他说的不是他本人会说的，而是他在两个虚构人物可能的对话限度内说的话。”当然，我们并非要将大师之言，均作为圣典，但他们精明的分析和准确的归纳总结，的确给了后人以指点，我们发现还难于找到第四种声音来。高梁的《嫩芽》，就是诗人自己灵魂说话的声音：
乡下山坡上，我的田里
    布满细碎的石子
    挖地三尺，下面是整块儿的石头。
    它的贫瘠让我灰心，它近乎永恒的存在
    让我在飘摇中感到安稳
    就是这没有养份的，苍老的土地
    照样孕育出生命：
    满地的幼苗破土而出
    头上顶着的土坷拉，几倍大于它们的身体
    它们柔嫩得就象婴儿的嘴唇
    苍老母亲的目光中，一抹青春的眼神
    这些禾苗啊，都是我的
    它们弱小、柔嫩得让人担心
    这贫瘠、苍老的土地啊
    还有多少种子没有发芽？
    还有多少种子发芽了，却胎死腹中？
    山中的土地，没有很好的收成
    我心中的柔软、喜悦
    没有几人，能懂
这样的沉重，只能在内心回旋，象一个旋涡。他在《南墙下》以第二种声音写来，也有一种彻夜的历史沧桑感和现实疼痛感：“……这些老人，南墙的一部分 ∕不知不觉中，我把他们当作村庄的灵魂 ∕在南墙下 在渤海的北面 这些老人 ∕让我内心塌实、安稳 ∕我知道一个老人在那里给我占位∕我是替他在外疯跑的那个人 ∥风从南墙头上吹 ∕到时候我就回去”。
诗人的声音象一根原木撞在残垣之上，沉闷得流着生命之痛。这是来自于诗人的社会责任感和道义感。虽然诗人的生活是平淡的，但诗人说：“只有在平淡中，一个人才能看得更清楚。才能进行深入的表达。才能通过表象进入事物的内部。”他通过经验体会与现实观察，写出了《饥饿》，与杨键的《上坟》、雷平阳的《母亲》一样优秀的作品。高梁从1984年开始写诗，是一个缪斯的追随着，20多年的创作生涯，倾诉着，孤独着，用心灵说话，以良知对视，将诗性的根扎在了变革的土壤里，在贫瘠之中深入和延伸。我们相信，平凡的草，在一场场雨季之后，会更加根繁叶茂。
“说到风格，总体没有什么变化，一直追求简洁、有力，节制。”这是诗人的自白。诗人在追求着对情感的节制，但却有些对细节的过多铺陈与迷恋。细节的真实感的确成为不少诗人的主要资源，然诗歌的虚幻和跳跃也是其重要的属性，最为清晰的当是诗之眼，如同摄影作品所表现的主题，过度的铺陈会影响其简洁性和力量。当然，任何一首诗都是一个有机的整体，任何一种分离术都是致命的错误。因而，对诗歌的评论是最为冒险的行为，也许落笔之处都成为了天方夜谭。
                                                                                                                                    2007.12.6.于四川省自贡市丹桂时代家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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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福治

诗是心灵内核的理性之物，是对人文历史的传承，是对人性的深入思考。

谷风

评论不错 红上

弦意

行文严谨，十分工整的一篇评论，再读，推荐。

深意如兰

学习欣赏了。

张之

拜读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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