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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有很多事情是说不清，也道不明的。
好多年来，在幂幂之中，总感觉有一种力量，默默地然而又牢牢地牵引着我，要我去通往机场的埃德蒙顿路看看。
那时候，我也不知道究竟要去看什么？只是每当我看到33路公共汽车，从我眼前掠过时，这种冲动就会加剧起来。只是因为这路车上有齿轮厂三个字，这三个普通的字，足以让我心潮澎湃，快速地穿越到上一个世纪啦。 曾记得，我的父亲在齿轮厂几乎干了一辈子。他老人家的一生就默默无闻地消耗在这里了……
齿轮厂，就是做汽车齿轮的。它原先在故乡路上。后来，那条老土的路，有了个新的大号；埃德蒙顿路。顾名思义，这条路是开放搞活初期，加拿大出钱修筑的。再追溯下去，它本名叫城乡路。曾是非常偏远的一条大土路。在这条路的边上，就是一片墓地。可见它的遥远与荒凉了吧。多少次，我回故乡都想去看一看，而又因为太过遥远，始终未能成行。
这次返回日本之前，我下定决心，一定要去探访一下这条既熟悉又陌生的城乡路。 说它熟悉，是因为在我的印象中，父亲每天都要骑着那辆破旧的飞鸽牌自行车，往返在这条路上。无论春夏秋冬，也无论刮风下雨，甚至是哈尔滨零下二十几度的三九天，我的父亲都要去齿轮厂上班，都要骑着破旧的自行车颠簸在凸凹不平的冰路上……他要挣钱，他要养家糊口，他还要供我们上学……
从烟厂上车，一路要经过十八站，才能到达齿轮厂。
我特意选在周六去故地重游，是因为周六人少，车上有座，路上不堵车。
时下正值黄金九月，秋高气爽，哪里成想，我竟足足地坐了一个多小时的车，才老牛拉破车似的嘎悠到目的地。
这里早已经是面目全非，再找不到爸爸当年靠它吃饭的一丝印迹了。我当了记者以后，曾经来这里采访过。 现如今，这片场地一半变成了学校，一半成了结婚礼堂……
我迟疑地走近它时，觉得父亲曾经付出的一切辛苦，似乎都不值了，都失去了它的意义。
我只好安慰自己，时代变了，这里也理所当然要变的。你是来做什么的？我提醒自己。
我恍然大悟；是的，今天我来这里，只是为了寻觅到了往昔岁月，体味到父辈们的艰辛。那些年，没有通勤车，父亲就省吃俭用地买下了一辆自行车。他老人家每天往返就要花去四个多小时。用在路途中。
后来，终于盼来了通勤车。然而，为了省下每月一元五角钱的交通费，父亲依旧每天要往返骑车四十多里路。冬天，要在冰路上顶风冒雪……不能想象，父亲当时是怎样忍受过来的？我还记得；冬天里，他回到家时，满头都是白霜……不能想象，当年的一元五角钱，就值得父亲这样去卖命吗？我为老爸哀叹……不能想象，父母的节俭，留给今天的我，心里是揪心的痛和满满的怨………是今天的我，无论怎样努力，都无法弥补的悔意…… 其实做儿女的，知道这一切以后，心痛远比父辈当年省下来的那些钱更沉重。翻阅父亲的生命的字典，没有索取，只有给予。给父母，给妻女，给亲朋好友，给社会，唯独没有他自己。父亲的一生，只懂得节省与奋斗，忍耐，无奈和不尽的等待………
他最好的时光总是在奔忙，他最好的享受 ，只不过是一杯二锅头和两个摊鸡蛋罢了…………这不该是他向往的，想要的生活啊！
回来的途中，我一直不能释怀，汽车每颠簸一下，都如同一把尖刀扎在了我的心里。我把父母亲的照片，紧紧地贴在自己的心口上，我紧紧地按在我那颗紧缩着的心上，仿佛只有这样，我的心痛才能减轻一点………… 这一刻，我的心在和我曾经苦难深重的父母默默地对话；我的亲爹娘啊，您们当年何苦呢？！……
我也对自己说，我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走这样的路了。过于节省，留给孩子们的未必全是快乐，无法弥补的痛，是用钱用时间都医治不了的…… 只能给后代带来无法弥补的遗憾和无法医治的疼痛…………
生命只有一次，如果您当年善待了自己，现如今我 ，也许还会活的轻松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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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9-14 13:32: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