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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间的那道纹越发地深了,黑暗中用指尖轻触,一下,再一下,碰湿了眼,碰疼了心。
总是要老的吧。 早间,街边偶遇暮年妇人。犹记得,我稚幼懵懂时,她正眉目如画。而今天,优雅依稀,却已是星霜濡鬓,鱼尾欢游。渐行渐远的背影,亦是被岁月雕琢过的轮廓,再没了旧时的灵秀。 我知道,我正在步她的后尘,被时光追着,一步一步,走向人生迟暮。 一直安静地走,安静地走着。怕一不小心,惊了盛年里种下的纯净,还有,认真地交付给流年的那缕缕柔情。
可是,可是。 当指上的时光越发地拮据,当重逢的眼神中已然找不到自己。那流年深处,我又该是怎样的光景?那镂在心底的若蝶的刺青,又该是怎样的灼痛? 寂夜里无眠,时间突然变了缓慢。 所有的相遇和别离纷至沓来,还有青葱时节里的那些兵荒,那些马乱。 想想,人世间所有的事情,都有着兰因絮果,人和草木一样,自当荣枯有序。
那些三生石边的执手相看,还有那些红尘路上的浮沉聚散。经了岁月,终是云烟。 只是,只是。 醒着的梦里,太多的过往倏忽盘旋,不眠不休,滴滴,又点点。 那年,看着你的车子拐过街角,伸出车窗外的手轻摇,挥别了暮暮朝朝。 你也知道,从此,就是离别了。 是说好了的,离别后两两相忘各自安好。到如今,季节深处,我已沧桑;记忆彼岸,你还年少。 一定会这样想吧,一定会。 想,你在浅月未央的暗夜里,偶尔会有一场如我这样醒着的梦。想,你那梦里的我,是否依然明媚,是否如昨葱茏?
就这样老去吧,就这样,也挺好。 醒着的梦里,铁马冰河过后,终会和自己,也和岁月,握手言和。就这样,就这样了。 然后,把流年做针,用文字做线,缝一件梦的衣裳,将如烟过往,浅爱,深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