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庄，和故事一起老去

江西黄小军

从前啦

一边是宫廷

王族

及其一群属于他们用来妖艳

也用来孵龙化凤的

女人

一边是村落

和土地

和土地上生长的宗庙

及粮食

村里的人类好劳力

牲口好劳力

不仅供养了另一边扯蛋的宫廷

还供养了他们的盛宴

和杀伐

从前啦

村里男人

土圪塔

牙齿黄黄的

大嘴都闷着

罗圈着腿

罗锅着背

或罗窝着岁月

女人水灵的时候

风中敞着怀

露大奶

奶着小土圪塔

于是秀才们假装侧目

惊呼唯女子与小人最难养也

庄稼和月亮升起来了

割不完的庄稼

和月亮

还有

割不完的

哀愁，一茬茬

一代代

镰刀和橛子

和锄头

和铁蛋

狗娃

和光棍的

或不光棍的山河

一起在老

在飘

几捧蝴蝶

几缕绕梁寒烟

几片老瓦

几棵老树

几架老桥

从前啦

女人是哭着

上花轿的

女人要蒙花盖头

跨火盆的

还有听房

听那好玩的十八摸

其实是很有必要给民间十八摸

正本清源的

这是老祖宗

留下来的

必修课

中国的暗夜里

新娘就是给摸的

苦涩的日子摸出点暧意

摸出点奔头

中国的月亮就是这样摸圆的

就这样摸着

摸着

另一边的皇后偷人了

皇上摸没了

还是很小的时候

已经共和国了

闹过土改了

住在城里的我

极度诧异过一个奇妙的

地方

那里小孩

通常出来

都骑着大水牛

屁股光光的

露着鸡鸡

肚上挂块招眼的

红兜兜

那里的独轮车

吱吱呀呀

一边放柴

推到城里去卖

一边放一个

断奶的娃

那里的人

下雨时候

不打伞

披一种叫蓑衣的东西

还有斗笠

那里拉磨的老牛

牛眼让一块黑布蒙上了

傻乎乎转呀转呀

都飘雪了

过年前一天吧

大人小孩乌泱乌泱

祠堂里叩头

点着香

好多好吃的

还有白面蒸出的牛头

猪头

好多灵牌

总有几个是显赫过的

总有几个修过路的

办过义学的

还有打过鬼子的

这个时候是不需要请家法的

一地凛然正气

一地孝子贤孙

如今啦

这样的村子少了

残存的几个

乡村游啦

卖票啦

太阳升起的时候

几朵低矮的白云下面

城市边缘

偶或一头老牛

偶或闲散的蹄痕上

偶或还飘着迷濛的老田埂吗

周建好朝

欣赏，问候老乡。

江西黄小军

周建好朝 发表于 2017-11-23 18:00
欣赏，问候老乡。

谢谢，握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