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烧集》

苏小小 · 发表于 2006-7-10 12:55:00

1《黄昏速写》一朵洁白的小花爬满我身体 周围的鸟咝咝叫着 他们在最西最西的枝头 向这个城市回头就象年轻时的落日 吹起几片凋零的羽毛 隔着窗台 把夜敲打成一束明亮而忧伤的调子 这些洁白的羽毛 裹着一枚熟透的青果 从树梢坠落这让我想起故乡的犁头 在谷雨来临时 将我狠狠绊了一跤 2《汉字：人》是这样的 我先是被感动 然后记住了它 哪个在脑袋中铅弹一样嗖嗖飞出的人字 一撇一捺 容纳了多少心思 每写到一半的时候就开始分岔了 在细腰上拐了个弯 便滑入草坪里去了 这盖世的技俩 不断抽打我的嘴巴 我反复问自己 这个打滑的春天 还有多少将逝之物溜来溜去 扛着脑袋 从人群里走出 然后在四楼掉下 打湿我的脚印 一深一浅，一上一下 陪伴了二十多年我伸出手臂 把天空和自己绑在一起 飘过云层 重新弯曲 逼仄的回廊上 多了个影子3《胡同里的鸟粪》走二十步，向左拐，进入胡同 黑压压的麻雀张着翅膀 豆大的粪便拉得满街都是 我不敢用脚去踩，害怕他们 沾住脚底怎么洗都不见褪色有时他们又显得滑稽 表情严肃，活脱脱一盆君子兰 就是这些鸟的粪便 现在我要把他们当作诱饵 蓬松的土地里 有那么多迟迟不肯上长的春天 每长一寸都会需要一个象我这样的农民不拿锋利的锄头，挖掘机 不拿漂亮的阳光和雨露 就用那些被别人叫屎的东西 把他们和植物种植在一起 开花，结果，有青春的味道我是个性格乖张的人 走出这个胡同之后 就会忘记自己在那里退过一层皮  4《五月祭》题记：我是一块年久失修的铁 注定要被生活埋葬湖边的青草已经被割了四次 那些与众不同的草 因为母体的不同而被称为杂草 木屋前的那一堆人把它从草坪里拔出来 喂给湖里的鱼那些冒出的气泡 足以让年久失修的铁 变得金光闪闪 也足以把它打磨成一把夺命的刀锋这让我想起了犁头 就是那些开垦过草坪的利器 他们杀人如麻 逼死一尾尾鲜活的鱼 这个时候又来逼我在草坪里我打了个滚 就被埋进土里去了 5《槐树花开》木屋前的槐树花开了 素面朝天的姐姐 你的落瓣驰过童年的窗台 在一场渴望的雨水中 淋湿奔跑的马匹这光亮的风景 多像我珍藏多年的镇痛药片 治愈相思 把我的目光 从露水的内部取出 并赋予体温 一年一次的钟鼓 又在内心悄醒 6《夜晚》灯光暗下来 广场暗下来 流水的声音秘密 黑夜多么冷在这个无处不秋的城市 我不能推开幸福大门 容纳更多的白雪街道拐角处 一左一右两个孩子 会心微笑 彼此不能说出对方的名字 羞涩的伙伴压弯冰冷的砖头漫漫长夜 支起了两只通向未来的耳朵 7《最后的献诗--献给黑夜的女儿》你这刀锋上行走的女人 水做的骨肉 去了又来今天，你搭坐一片温润的春风 填平忧伤 试图用指尖的高温 写满身体以外的任何一个角落 紧锁眼帘 缓慢梳理拥挤的时光 向左，池塘的心中挂满蛙鸣 向右，一株青青小麦挣扎在板结的土壤 道路很脏 你怀抱月光 在松散的骨头上 磨出脊梁 8《苹果》一只伤心的苹果在大街上奔跑 显得那么吃力 这是一只不能用刀片去切的苹果 更不能用温度计测量体温 这是一只从人群里走出来的苹果 渗透着洁白的露珠 它们小小的光芒围绕着夜 让困惑失了足9《露珠》在黎明之前我必须用一截枯萎把奔跑栓住 一场大雨在这个城市让更多的行走盲无目的 大片大片雨水在飞 树，石头，甚至流水都被压弯腰 夜终于跪下，露出更脆弱的内心 仿佛光阴落地，成午夜的响 仿佛车灯呼啸而过惊醒我们的美梦我匍匐在窗台的花盆上 一直在怀抱他乡，一直在原地打转10《在南方》刚进入夜晚，一丝丝灰蓝色爬上来 水鸟就从湖边的荔枝树归家了 一片一片羽毛带着婴儿白 在露珠尖上无法摇曳夜晚，水蒸气开始缓慢下沉 象一片裹尸布 紧紧缠绕归家的脸 我不敢用手触碰那些发软的时光 它们将夜晚折叠 一次，两次，无法全身而退 而我，将左手和右手捆绑在一起 停步不前，让行人用落日的眼光侵筏11《黄昏》当时刻靠近，阳光开始疲软 徜徉的巴士无法触碰月光开启的细节 落叶只有一片，将孤独抱紧 而我瘦成一根竹竿 在夜晚的缝隙间打颤 水沟里泛起的霉味掐灭了我的幻想 远处摩托车呛水地咳嗽露出夜的情绪 隐匿在墙角无法直来直去12《歌女》夜，安静的睡下了 你却睁开五彩斑斓的眼睛 撩拔失眠的情绪 与轻音乐飘满一室旖旎 不时裹着空啤酒罐撞击地面叮咚作响 靠近的一双脚踩着回音飞身跃上屋脊 它要打发提前发情期13《店小二》那个春天，你把湖边那束栀子花叫梦魇 盛开五颜六色的心情你把他们放在采石场里不段断拼凑 用双手去拖举， 管家叫你的时候你没有答应店小二不再磨蘑榨豆浆 店小二是一只公鸡温柔的怀孕 是一匹垮过七个月的马 你不肯双手作揖，素面朝天 你却用双手去捧昨天夜里捻下的半部心经佛头初绽照在华灯水里 钓不起一丝温暖寒意 岁月的峰上 时针咯吱作响 店小二瞬间老去 只有天花那部书上在做拷贝 一次一次，不断扭曲14《面具》守着这扇门 我们必须跑出去 摇晃舢板不需要争夺 素面的青葱在于 草根和花的味道不属于我 这之后，阳光发炎，泥沙俱下 沉静的夕光 一次一次蜕皮15《夏至》 你在钟声里反复打更，推搡出冬意 爬出水垄，伸出手掌，抚摩夹岸的陶器 绿，一畦一畦被丢弃在地面 我听见蟑螂爬过墙角，从泡桐的柄部 刺破钟声 缠绕着淤滞吐出明亮 一片阳光钉死在那里此后，是月光，是水沉稳的奔跑 一块辽阔的落日坠落鸟巢 耳朵听不清风声 16《女工记》没有工作的下午，太阳在电线上晃荡 一只跃起的青鸟，啄走了夏天 大雪和芦苇枝叶一样散开 整个城市被一窜斜斜的光线包装起来 一寸一寸退向后方我无法承受支出和批发，机器交响乐一样轰鸣 他们支持着疲劳在一片委琐的白霜里 薪水，半成品，兑换着工作效率 盒饭，馒头或者油条，饮食不良我怀揣这样的感叹进入失眠期 夜晚，是流水线作业 几个大小不一的女工眼神凄楚 把脊梁交给城市 在一窜浅浅脚印里成为夜晚的一部分 17《这个下午开始写诗》这个下午开始写诗，把笔头向后翘起 笔尖一点，缓慢渗出蓝 红褐色的心，就这样被剑花的光芒遮掩 我无法预料橡胶林的生活 它们锯条一样割断在一片饱满的风声里 刺槐，倒向后方 多么象年轻的葬礼在这个秋天的背后 诗歌正从你眼睛溢出 我们在一节节弯曲的句子里，无法沿原路返回 只听见鸽子扑哧，翻越的声音渐行渐远18《离离原上草》草啊草 在一座米粒般大小的城里 接近黄昏的高度 被风刮过田野 梳清的羽毛 仿佛一束拨亮的闪电夜晚，没有水仙枯死的味道 整个秋天，停住奔跑的脚步 鸟头和羽毛，蒙住月光的眼睛 我在翻倒，沿某道折痕走回去19《再次言及死亡》再次言及死亡 虫豸就从河套爬过前门 嘴里细微的水声，被拦腰折断我听见田垅里一左一右两粒稻谷从睡眠中醒来 路口狭窄，穿梭在冰凉的影子里 被钉死在秋天 鸣叫,瘦成一片寒霜没有人会记得绿意高过嘴角的田垅 一夜之间，击落飞翔的翅膀 20《1986年夏天，奔跑的马匹结满盐粒》1986年夏天，奔跑的马匹结满盐粒 我在月光中沉默，醒来，在松涛中弯曲 只有夜晚向地平线下坠去 耳朵里，风声打成一片蹄音落满寒霜，我的腹部疼痛 缠绕着嚼碎的草根 露珠和黏液从口中飞出 毛茸茸的枝头结满露珠此后，树枝不睡不醒，我不退不进 被临到的夕阳劫持21《无题》无法看清某个时间段的上午或者下午 你冷藏在山涧哭泣 背后是山，晃荡 前面是云团，哆嗦 你握紧一掊泥土 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向左方逃窜，捏断树根 背后云追来，说：下去，下去 泥团里有几个你水，眨了眨眼 影，眨了眨眼  22《脆弱》是春天了，泥土散发香味 你身体里的细枝末节窜出来 打开花苞，缚紧盐粒 我听见他们辱没的草根 夕阳下，扑到奔跑 一片叶子 反弹的时候 压坏了几丝鸟鸣23《七月祭》铁路环绕山腰，一MOI气体排放 爱因斯坦在实验室里慌忙拆开闹铃 抽烟，撕纸屑，将一灌氨基酸打倒 物理和电流向后退却 物质和能量向前 一只麻雀兀立其中 叨叨自语：如果C=X的平方，那么谁能膨胀 一束光芒盯在窗户上 一束绕道而过 这个夏天，更多的方向被阻拦24《倘若幸福》说出这句话的时候 正是夏季，时间漫过脚背在这个无处不秋的城市 一小片一小片的蛙鸣 正从坚硬的泥土里窜出来凌乱的伤口 张开嘴巴，失声痛哭 一句句诺言填满缝隙25《初夏》树倒了，泥土连根拔起 高速公路裂开了几米大的口子 不断冒出的热气错开了一个半月的时间 不能骑车，不能跑马 不能避开这个初夏的眼睛 你拣起路边的泥土磨亮 试图做一次屠杀 将那些不经意就碰落的葛藤 拉回天气的边缘 当你看见的时候 秋天的杨雀正好将你狠狠绊了一跤26《无能为力》男旦和戏子还在练习唱腔 你已经绕过兰花指弯腰摘面具 点燃蜡烛清洗胭脂做轻松状 拈起一丝光斑从鸟叫中惊醒 你看见星空的白和夜晚的黑 在露珠边缘疼痛 在这个初夏的夜晚做雀跃状 然后让一根冰冷的脊梁来挑 一次，两次，都无法填满幕后的黑 夜的腹地，星的颜色 比一夜风声更紧 27《抽烟记》点燃一支疼痛 不会耗费半点时间 这个安静的上午 雨水度进门窗 掐灭了烟头 在一次次死亡的风声里 我听见 一声嚎叫，一段乡愁 一粒盐紧紧反钩皮肤 28《夜里有雨》夜里有雨玲珑极了 把我的心也湿透了 直到我想写诗 惊动的风 捻断胡须 泥泞里 没有一行歪歪斜斜脚步 灯也一声不坑 在这个不到方圆10平方米的屋角 至少弥漫着几个省的孤独29《瓦尔登湖》早上出去，带着长长乌云 在那些为桨所拨动的露水旁 有乳汁和浆果 流出，那么缓慢，那么湛蓝你揣着刚写好的赞美诗 在阳光下朗诵 在呼哨的琴弦上 奔向远方，不再聆听 为夜晚所魅惑你站在船弦上 抚弄那些把持不住的火焰 迷路于早稻田的斑鸠 或者一束吹拂的芦苇 疼痛的姿势才会弯曲 直到撑不开一把五月的伞那些尖叫的水声 蹦跳的珍珠和失眠的童年 敞开双臂去拥抱 象你吃下的那枚烫嘴的土豆 于是你向冰凉的水域划去 相信他们会再一次为灰暗所感动30《契丹蓝》那年满院都是西风和蛾子，满院都是青铜面具 剑光指向天外，云庭流向沸腾的鸭绿江谁的嘴里含有大还丹，谁的嘴里唱出一声惊悸 山摇地动，尖牙在外，还要吞进山药蛋你手握黄昏，脚踩黎明，寒天里跑来跑去 把坠落鸟巢的乌鸦当娘亲，渗出缓慢的甜这之后，所有的镔铁都成为发光的丝 你站在门外镀来镀去，眼帘紧锁，目光凄迷拂袖远去的是僧人，停步不前的是书生气 契丹蓝，契丹蓝，秋风中一片惨叫的肺眉水河忘记了飞行，忘记了似水流年的黄昏 在岁月的那边撞坏了迎面而来的宋朝军队掘开油漆得金黄的麦子在交叉的河流里祭祀 抖落的尘埃流产为一场白日梦，度弯了天空31《月下记》月光抽穗的晚上 我正在山涧那座木桥上 双眼紧缩，目光凄迷 让一丝不明的光线 穿过山寨，穿过红松树和木岩 穿过几个省的孤独就象那些在雨水冲攀爬的桃花 承载不起一场辽阔的落日 打旋的落瓣湿了一场春雨 和脚底下几串蛙鸣鸟语 32《金锁记》妈妈，在蝴蝶受伤的晚上 我恨透了自己 呆在窗前，无枝可依 碎落的时间 再一次卡住喉咙妈妈，我不敢相信 绕树三圈的鸟 守丘的狐狸 屋檐下，柔软的陷阱 穿窗而过 33《我是村庄的情人》多年以后 我赶回家 嫁给了村庄 洞房花烛之夜 秋风渐起 夺走了贞洁和信仰 我满脸泪水 对这个世界莫名忧伤 我跪在地上 不再给他捶背烧水砌茶34《就是这个村庄》就是这个村庄 让我寂寞了许多年 铁树开花之后慢慢死去 它可是我失血的灵魂 被冬天遗忘 看不清世界 静穆中的春风和炊烟渐行渐远 夕阳里，开始 弓着身子，耕田，拔草  35《小小村庄》小小村庄，小小村庄 沉睡了这许多年 小小村庄，小小村庄 醒来吧，你闻到 新翻泥土的气息了吗 你看我还呆坐在门槛上 春雨蹦跳的时候 收集月光 它可是我的新肥36《低处》在芦苇敲打的河畔 水葫芦流向低处 拨动叶脉，露珠 和我金色月季的夏天我看见晚风翻卷群袂 灰色在星光中逃奔没有流向更低处 在那片谷地，没有炊烟到达天堂 不停的敲打桌椅 餐具倒扣过来 就变成我的坟墓（2）野菊花盛开的时候 低处的迷雾也盛开了 在这个多情的秋季 你依偎窗前 等待一双月光的翅膀 连同坠落的往事 穿过荆棘 穿过你轻微的呼吸 你眼睛深陷呆立窗前 而你昙花一现的美丽 耗尽了我的往世和余生（3） 1986年我出生 2006年我还将出生 没有将草根嚼碎 我只有怀抱 疼痛之后攀上头顶 摊在淤泥里那枚草尖 我只有仔细打磨成发光的戒指隐隐青肿的皮肤 呕断鸟鸣 那枚草象一把轻轻的闪电 沿途痛击37《蝙蝠》你躺在云彩的身体里安稳呼吸 这个阳光明媚的下午 冬青树开满时间之花 那么多年的泪水才会迷失于炊烟 才会布满青灰色你嚼着夕光 在屋檐下，村庄，原野和山峰之间漂浮 在河流上弓着脊背一言不发 让倒影去承受弯曲的时间 或者你所顾忌的琴弦丢失月光的夜晚 你只有让自己变得更沉默 保有疼痛的姿势这之后，柔软的夕光 象一枚发光的铜片 它只会将你轻轻切割 呈现血液状，那一片栖息的村庄 也会在夜晚来临前消失 海拔十五米，这人间的至高地 夜里，那么荒凉，那么安静 38《春天》春天已经走远 然而你还在睡觉 抽穗的月光 是天鹅之死一片羽毛的 逃漂或者疼痛39《夏天》打开黎明的细节 精心呵护的花朵 寻找理想或者自由一切都在歌唱 在等待一双热情的手 抚摩光阴的马蹄40《秋天》窗外那珠野花想去偷生 吃不好饭，睡不好觉 与秋天的风声对峙 在月光里拔节 或者刺穿妖艳的夏天 他试着沉默或者重组世界 但是拉长的斜阳沾满喧哗和忧郁 无法打开某一种心事41《冬天》我曾来过这里 然后莫名隐去 我开始在冬天结束之前 学会一匹马的渴意 飞翔或者开出花朵在雪地里我伸出手掌 把他们拥在怀里42《烟囱》我看见 乌黑的手指 坚挺的立着我看见他们 呕断鸟叫和虫鸣 切开的肩胛骨 溅落一地这个下午 我呆立在路旁 揉碎的夕阳 有着血液的颜色43《盛水的杯子》从0开始 或者从站立开始 你用夜晚的雨水洗刷自己 那么多秘密的悉邃 才会应声而落 三月的雨水在麦子中拨节 在器皿内拥挤并拥抱 一个月的坏天气 从指间滑出 在向晚的街道上 发芽的头颅往上窜 打好包袱 翻身骑上马 准备射落黎明的肩胛 那些路过的和居住的 突然间爆裂 44《忏悔录》我需要宽恕 敲打自己的头颅 我需要安静和自由 躲避那些事情 头晕，目眩，周体发热 我是一只没有羽毛的鸟 呆立铁笼 呻吟，麻木 只有抓断手指 才会有安全 身怀利器的人 象一枚钉子钉入我的脑袋 所有的秩序被打乱 夜晚失眠，找不到落脚点 幻想女人 并和他们发生性关系 寻求性带来的快乐 我开始麻痹自己 自暴自弃，怀有杀人的想法 我走在这个世界上 只看见拥挤，臃肿 在我弱小的视线内游来游去 每一天都在壮大 那么多情感丰富的人 拥有感官和动词 他们也会象我一样 麻痹自己 脑袋中有那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并用他们做为据点 寻求脆弱 象野兽一样生活 徜徉在大街上 驱赶光照和好天气 担心衰老和恐惧45《喜逢月亮》那天珠江平原的城市上空 出现了淡淡的月光 漂亮极了 我一夜不眠东莞的夜空 一直都是黑觑觑的 一直都是高烟囱水蒸气 浮生颗粒那淡淡的月亮 就象一柄锋利的刀 让我不知所措46《一棵树》一棵树 敲打玻璃 要进来一棵树 挥拳出击 就要闯进狭小的院落带着 青草的味道 以及马的姿势47《日子》我在你的身体内 以蜗牛的速度 以蚂蚁的姿势 以虫子的软弱 这么多年 每一颗嘹亮的星辰，都是对你的歌唱 怀里那把旧吉他不曾老去 每一朵悄然开放的夜晚 悬挂之后，残缺或者圆满 都由我耗尽一生 小心忍受 48《爱》你提着篮子一直捡 屋脚滑落的水气 将他们小心翼翼放入篮中 如获至宝 并不在意，每一次陌生的旅途中 正失去什么 失而复得的心情 总会在自言自语中唠叨49《挽歌》之三从一到十九 他们都已死去 死于不可言说的痛苦 盖上青泥，把心朝向天空 那里有浓云的翅膀 有我的罪恶漂浮孤寂了许多年 还将继续孤寂下去 鱼腹尺书，连爱和生都被埋葬 槐树花开的时候 孤冢旁一声不响 泥沙俱下的小河 隐去斑斓，在我手中坠落 冥想中缠绕的炊烟一再变轻 在衰老的容颜上 眯着眼，铭记日光，春雨，泥土 辗碎每一次恐慌不安的时令 50《挽歌》之二你 在1989的轨道上 变得诡异 打了个旋 就溜走了我听见你掠走的麦子 在月光中拨节 上长，有扭曲的亮色 在我们之间 是下午五点30分 湿漉漉的散开我的瞳人 是夜晚的一部分 追寻季节凋谢的背影 51《挽歌》之一我双手合十 沿昼夜交叠 分割蓝色的眼睛 熟悉的城我刚好迈出二十步 爬过紧皱的时间 步覆后面 历经孤独 记下露宿的花蕾 和目光尖锐不移的豹子52《经冬之时》经冬之时 一树忍冬花 冻伤在时针上 吊起的寒意 大不数尺 如何完成一道捏磐的情绪 还有破碎的鸟巢 没有人知道他是 如何破碎的临近的冬天 就这么过 甚至不会留下 一瞥惊讶的目  53《夜读宋词》多年以后，村庄，大地 依然如故 只有隔壁的炊烟 到达天堂 在一阕弯曲的宋词里 你的嘴 在竹楼笙过歌 在封建的铜镜面前 洗白时间的是水 一些风俗 一弯新月 和过了发情期的铁 卡在喉咙里 无声哭泣夜里，什么也没有发生 什么也发生过了54《春天》已经是水的味道 已经是马 简单的蓝的味道 夕阳下嚼着带泥的青草这么多年 我梦见一束微笑 春天，就在燕翅的尖上一川的春水啊 一畦高过一畦55《看相》落满叹息的星子 自黎明的窗前划过羽化的仙人死了 嘴角迸出一只乌鸦 溅落草地 不停啜泣 一次一次将我的木棉打湿悲哀的星子，忧伤的星子 遭遇过陌生人 袅袅而去的乌鸦 请与我结伴而行56《遥曲》“给一点阳光 再给一点月光” 整个冬天 我反复唠叨这句话我知道雨雪停止的时候 这些温暖的词语 就会迅速消融我不能在更长的时间内 把这句话塞入松散的骨头 孤单的东风 把我提在手里57《看记事片：矿工》一米六二，头发的高度 并不意味着一盒火柴燃烧的高度 他用铁楸不断铲倒满地的金子 又把他们送往巨兽般的铁皮车厢 从零到堆起老高 然后呼啦啦从早稻田一越而过 午夜时，安静的野外 没有蛐蛐婉转的噶鸣， 没有露珠，流行歌谣 甚至没有一盆滚烫的洗澡水 这个青年说，饿 说到家里无人掺扶的老母亲 没有缴学费的妹妹 洁白的棉花又要收割了 58《隔壁的天堂》放完晚学，我的目光 就不能离开隔壁家那条弯曲的小径 归来的袖裙 总是抚过刺向青天的麦杆 黄昏的边缘，春的尽头 一朵微笑正在慈祥的夕阳里 欢快的鹿蹦，手指键过细密的草丛没有其他人注意这个小女孩 只有我在不断回头，不断抽穗59《那个秋天》仲秋过后就是霜降了 我躲在被子里看秋天晃动的蚂蚱 一跳跳过晚稻田，葡萄熟了 枯黄的叶片不再反光 一场辽阔的落日 一片抑扬顿挫的雁鸣 在秋天的被窝里打旋儿秋天不能再深了 再深就是 云朵洁白的意境，冬青树忽忽的睡着 又有一滴水晶 从三楼的阳台掉下来 破碎之后，没有尖叫的声音 60《回味》四月，风溢满我的脑袋 些许凉意 在花上行走 在我身体里奔跑 那些沉默的骨头 才会应声而落 变成一只鸟 飞过山头暮色里满是冰凉的水声 软弱的动脉 和我的童年 在一朵花的尽头 咝咝鸣叫打开记忆之门 而我一无所有 61《夜空，有星闪烁》你站在斜阳里 成为一束静默的稻草 任夜晚的敲梆人 用落日的眼光侵伐 而我却在你披散的发间 隔断一世乡愁 或者是虫豕冰凉的嘴唇 在星空里急驰 围绕着葡萄园 开满了白色的花 一朵，两朵 迟迟不肯凋谢 那是一个孩子 躲过夜行人的眼睛 跌坐幽谷 然后随一屡流浪的书签 啃掉骨头62《青狐》题记：这是一朵花的遗言青狐已死 掉进一摊人情世故的淤泥 我的内存 在灌木林间消歇 漏下几粒雨声过了春天 尖叫的果子 就带上你的骨头回家 那飘忽不定的身影 被细节晾干 抹上唇印 在我的河流上低泣这时候 墙角那个陶罐 埋伏在另一个春天 当我们褪去一层皮 我们就会成为干净的人63《走进秋天》先是一片温润的秋风 然后是霜 然后是荒 我的皮衣口袋里 那么沧桑冰凉 走进秋天 所有的手 空无一物 只有门缝间 那匹意气风发的马 蹦向田野 我们身体里的甜 缓慢渗出我想象的这个世界 终于被不快乐的雾光罩住 咿呀咿呀的树枝 不再有多嘴的麻雀唱秋天 长长的喙 啄碎了米粒 64《》万水千山 谷洼洼中一点红 冰肌的玉骨 绕得我头晕脑眩 找不到夜晚那条芭蕉路 睡眠不足，淌过草地 归去，归去 我攥紧年轻的菠萝 又得浮生一日闲65《呐喊》天空那么大 而你那么弱小 在一无所有的秋天 流浪拉动黄昏 夜的琴弦 海的琴弦 铣床，机床 那么多的器官 被砍伐，挑选 被大卡车拉往郊外 轻微地颤动 在我视野里 无法复制，粘贴 一半卡在黄昏 一半躺中年巴士的后坐66《四月，我开始走下楼梯》从一片雨水的饱满开始 下楼梯的人，不断回头观望 那些飘忽不定的身影 阳光，露珠，吉他抑扬的音调 反复缠绕，最小的山坡 总有最甜的东西使劲钻出来 他们乘坐日冕，露出光亮的脚 又在坚挺的柳叶尖复归于平静 或者打旋之后抖落地面 我听见他们扑簌的叹息 装满铁壳船，沉睡的摇篮 荡漾着杨柳风，在月光中拨节 上长，有扭曲的颜色 在墙壁上打滚，滚掉堆积的灰尘 疼痛的时候不能喊妈妈 上楼梯的人从下楼梯的人身边过 充耳不闻，皮咬嘴唇 在四月中，我开始摇摆 晃去一个月的好天气 我只想走下去 看清那些徘徊的身影 从上到下，卡在楼梯口 左手抚摩着下午的空气 右手却还在上午作揖 这场面的尴尬在于 我有那么多秽物不属于我 67《最后的赞美诗》一只小鸟 突然叫了 突然打湿了灰色的心 我陷入这个柔软陷阱 不能自拔 在郊区 整个冬天 变得清脆 冰凉的树梢 不疾不徐 衔走夜色 和一个人的孤独 咝咝的叫声 不断收割整个冬天我都听见 一根坚硬的骨 在某个未知的时刻 又被未知的手移走68《我是这样过完夜晚的》更多的时候 我都在打量这个夜晚 以三十度的视线倾斜 当然，还揣着一丝饶幸 夜没有将我裹紧 水也没有 冰也没有 我只是一个人 呆在电脑前 玩弄鼠标 象一朵漂浮的白云 一首赞美春天的诗 背后传来泥土松动的邃悉 虚掩的窗口 从昨夜到清晨 一直都是朗诵和抒情 一直都是一粒洁白的水珠 穿越苍茫暮色 驻留我张前69《月光妖娆》月光妖娆，我躲在女人的背后呼吸 在月光里下沉 在一朵紫色的花里嘤嘤哭泣月色妖娆，我怀揣一根冰凉的稻草 翻过栅栏，溜进山寨 嫁给一只多伤的蝴蝶 身后的秋天，在露珠里摇曳不定 就象那些镏金的城市 在异域的大街上奔跑 寻找着什么，在秋天里流浪而我在一年一度的等候里死去 今夜，所有的美丽都荒芜70《菊花笺》 菊花爬上了木屋 亲爱的，你的眼神布满藤条 让我想起中午留下的叹息 和几句胡诹的诗歌你看我们的小庄园 被我打扫干净 还有几只青鸟在说话 在风儿中打旋眼神婆娑 是你不经年的笑魇 开出了金菊亲爱的我听见你欢笑 贱起浪花 把我们的木屋占据 你沉默了踏上离别的余辉 没有回头眼神寒光粼粼71《致老刀》兄弟，是时候了盛大的冬日 曾把他的冠冕炫耀 让东风哮破寂静的原野 新生的草芽柔软鲜艳兄弟，你稳步走进言语所能表达的草丛 犹如烈马飞驰 再也不能收回强健的脚步 震碎我的酣眠这时，日上三竿，可以修砌坏死的草丛了 撩起脆弱的叶尖 一次一次加固完整我醒着，看着 目光尖锐不移 72《父亲》你从未走进春天但是父亲 你仍不妥协 扛上背篓和镰刀一个老人病了 把冬天叫做藤蔓 缚住双脚 前进的路上满是岩石注定要套住吗？父亲 你的额头闪过汗珠 就要垮下来 你无法伸出手去接 从你眼角滚下的火焰 终于落了下来 还粘满泥土 把我撞成严重的内伤 73《云儿在前》云儿在前 风儿在后 风儿在前 鸟儿在后 鸟儿在前 鸣声在后 鸣声在前 颤动在后云儿始终选择有风的一天 鸟儿始终先于鸣声 穿过春天74《没有雨水的禾苗》一颗禾苗 快要枯死优质的禾苗 苍翠茂密的禾苗 快要枯死即便如此 还在梦着75《一条鱼》 题记；不可思议的鱼 鱼游浅底，生五月之溪 掀起无数浪头 从华北到江南 从春光无限到秋风乍现 饥餐露宿，芦苇丛中欢跃 腾起点点芦花 一场风雪因你而起 我在广东也感到寒气猎猎 中国，你的夏天哪儿去了 白芒伏地，顿生杀机 饥饿的人们看在眼里 他要你偿还十二亿人的梦魇 请你倾听钟声摇头摆尾， 游过来这里水花满膝 黎明正为你升起76《黎明》黎明挤破巢 丰羽的鸟 归还我一个 陌生的足迹当你悄悄走过 他和幸福的大地成为伴侣 77《星问》在昨天 满天的星春水和云彩一样柔软 南北东西莹然万里而在今天垂倦， 抿然不语 一定被某副 深不可测的眼神掳去 是否失去了什么78《乌鸦》1 一只乌鸦 和一片绿叶 一条虫子 是一幕哑剧剧中 乌鸦飞走了2 乌鸦漂在水上 嘴紧闭芦苇荡雨停了 不为所动 冰冷的晚餐用晚了 不为所动79《春天不远》向阳的花木 泄露了春的气息 小鸟居其中 喃喃私语他们说： 这个冬天 内心里 有什么  轻了起来80《回乡偶记》妈妈，我回四川的时候 土豆熟了 家里一群盆锅叮当因为血缘 我们眯着眼 不肯轻易接近扑簌的冬天 就好象一场盛筵不欢而散 奶奶消失在长空的静默里今天，我仍刺穿绵延几千里的梦魇 让夜晚归还一朵花的足迹 然后归还给土地熟悉的脸溅满夜晚 甚至一根坚硬的骨81《梦中记事》风渐渐稀疏 我跳过黑黑的工厂 跳过一座座 宽大而厚实的山 回到家乡旧历的年底 鲜红的对联高出门窗 供奉的油灯昼夜未熄 成千上万颗豆大的汗珠 结成谷粒 饱满如父亲坚挺的胸肌 让岁月变异消隐的是东风 结冰的是水 喏大的胃遗落于晚餐的桌布上 被一双长满老茧的手喂饱82《夜晚》送走最后一个诗人 月光惊诧而过 一半向左，一半向右 呆在时间两极 被洗黑，或者变得更白 在遁走之后 敲碎灯的火焰 在他的血管里奔突，弹洞成壁 成落瓣，湿红昨天那一脉急弛的斜阳 如霜的光斑，正从弯曲的手指飞出 翻落的身影给时代一个疼痛 83《无题》下午5点20分 窗外的路灯 他们也和我一样虔诚 说不出话用身体流浪 穿过城市的三条街 摔疼的屁股 袭击了我所有的幸福 湿漉漉的梦 一半捏在手中 一半滚落下水道 疲惫的足印足以让整个春天 错乱或者鸣叫 或者瞬间坍塌 84《这个下午》必须说明的是，这个下午 方圆300公里的土地内 早已懵懂 左手还闪着下午的光环 右手早已疲惫不堪窗外的那盆蓝花花 总比屋内的精心呵护的文竹更妖艳 与风恋爱，穿过落满叹息的窗台 穿过隔壁大娘口中的静心咒 就把一抹斜阳 划出几道皱纹85《春天的下午》春天的下午，阳光开始发软 敲出变奏的死亡，很安静 然而，死去多年的黄昏 被麻木的疼痛惊醒 从烟囱里落下 一贫如洗的夜色以 最快的方式站了出来 割裂所有的目光 和泛青的绿叶 86《殇》 1 梦，你生病了吗？ 春天已经走失 是你寂寞的眼神拉断绳索 那扑簌的声音落满叹息来的时候着装隆重 嚼着青绿色的橄榄枝 越过河心 溅起几朵浪花，炸开 然后莫名隐去我听见你的眼泪 一滴一滴 惊醒沉睡中 的忧伤 2 梦，你驮着 巨大的疲惫和 更为巨大的乡愁 乐此不疲在风中不住打颤 结满蝉语 通过哨弯到达山顶 在妖娆香烟的蒲团上面休息雪山已经融化，贪婪着光明 青葱的虫子 将你吃得颗粒不剩你跪下，审视镜子中的胡须 和云间断裂的翅膀87《风吹我》 题记：总有一些风是有感情的 总有一些感情是我不能承受的风，大而安静 就象昨天的放牧 虞诚的驱赶羊群 柔软而坚硬不干不净的风 呕断歪歪曲曲的蹄痕 一汪汪的绿 自黄昏后闪出风吹我怀里的小羊羔 吹动我的猎狗，茫然四顾 荡气回肠的吹 吹我心脏的废墟 吹我掠过屋顶的碎语 吹动我擦拭的眼镜风吹我 吓得我的枪支走了火88《走远一点》小嘴的女人 不要和时间签上契约 把春天的指甲修剪干净 轻轻摆弄讶异的脚 走远一点从年少到青春     打上一个美丽的结 不再感到冷陌生的城市 划伤乱七糟八的爱情 然而你无所顾忌地行走 在夏日尽头，嫣然一笑 89《偷渡》那一年，桃花开的时候 月光打满补丁，流星般划过 细碎的声音自嘴角闪出 再也没有回来草地上，冒出一只乌鸦 亦步亦趋，还 沾满了叹息 目光呆滞，并几根皱纹 很诚恳，阳光下不停闪烁90《诗歌》月光来不及收拢 就碎了一地 尘埃一般从窗台落下来我已经小心翼翼 把他们捡起来 并端来一盆水 清洗多年以后 他们从窗口套出去 再也没有回来过91《我将回到冬天去》我将回到冬天去 寻访我的情人 那个站在雾中手指通红的女人 哪个满脸霞光，开出笑魇的女人 分了半个苹果的人，削掉苹果的皮 等冰雪自天而降，封冻一棵树开启的细节 然后把我们捆在一起 还在头上开满了花朵 还在树林造访黎明她有苦涩的梅，意外弯曲的茎 将我们小心翼翼绑在一起92《无题》 我十根指头和好如初 并不显得脏乱，拥挤 他们整整齐齐地站成一排 指向负伤的鹦哥 十根指头站在两边 把持不住 驶往春天 在大地长成一抹新绿 93《乡愁》 珠江，月华如洗 照亮受伤的音符和江心弱小的帆 脚步正慢，帐布白的和迷糊的黑 穿过辽阔原野，一个鲤鱼打挺 飞了起来，用草尖窈窕的软轻拭锋利的月光 一次次睡着，又一次次回到家乡94《鲁迅》 ----改版豆腐西施杨二嫂她煽情的的两片樱桃小唇 是鲁迅给的 他的小市民的随意 窈窕还有纵欲 也是鲁迅给的阿Q，穿长衫的孔已己 只好躲在墙角 眼吧吧的楸着她来到这个世界上 还带着诗歌 炒作的媒体 和一本暴光的圣女经众所周知 她可以对每个男人甜言蜜语 亦步亦趋 盗走他们的灵魂是否我 也中了美人计 95《杜甫》那一年秋风乍起 茅屋碎落 那一年电闪雷鸣之后 春色迟迟东风不来 洁白的柳絮它不肯飞 直等到攻破城门 才开始逃逸一个糟老头和四十万仕应 构成了诗的悲剧 西出阳关 诺大的唐朝 泛起了些须凉意 遥望泰山，小女儿 总是那么深情 所谓皇亲国戚 也不过一纸文书 抑或怒发冲冠 突出重围看 玉垒浮云 频繁天下计 终是漫漫黄沙路 96《李白》饮酒，饮酒 饮一杯盛唐的繁华 孤君，对月，三影 杯盘狼籍的瞬间 狂草几篇绝句安史之乱后 废旧的茅台 裹着那个不肯催眉折腰的侠士 倚剑天外一弯新月 跳出 连蟋蟀都不肯惠顾的江油 流经皇庭上空就是那一年 从一杯亮汪汪的酒杯里 泛出夕阳97《谣曲》在春天的光线里 被迎面归来的羽毛撞伤之后 我知道我无能为力 一点点春色疯长羊群有了溜出羊圈 带着白荷的色彩 飘过我无法用咒语禁闭爱 这馥郁艳丽蠢蠢欲动的幸福 草地里 让你们厌弃的炊烟上升 成为一棵黎明的星辰 徘徊于众草披靡的瞬间可爱的孩子，你的青色小褂 定和蓝天有关，在土地流淌 我能想象得出光亮的眼神 总让那些为情所困的青年们 忘情的激动不再惊慌没有一阵风吹来痛苦或者烦恼 把那固执的冰雪融化 描绘一道方向 径直走下去 将幸福弯腰拾起98《圣诞的诗》妈妈，那么多土地，可圈可点 可是，麦芒刺眼 妈妈，宝石的湖泊 有种叫做云烟的东西不肯散 可是，风来水淹妈妈，我二十岁的心脏 跳动着五十岁的沉重 湿漉漉的梦 被一双长满老茧的手敲碎99《爬楼梯》从一楼到四楼 谁说不过几十步梯子 我已经气喘吁吁 如果再高一点 再高一点就能摸到雪 就能摸到你脸上的好天气 鸟叫从身边吹过 就能摸到夏天的脚踝 露珠迷人的气息往高处爬 再高一点 就高出夜晚了 四月这个巢 漫不经心的在楼上汗漫 在屋檐下哭殇 堆积成浓淡的水墨 气息更加顺畅　这个春天 我保有一种姿势 像鸟儿眼窝里反复寻觅的泥土 一点一点被撕裂 焚烧集：名曰焚烧，意为被烧毁，熔炼的，这些诗歌是我以前的作品，现在我把他们焚烧掉，希望可以突破自己，先有焚烧，后有重生，如果大家觉得太长那就不要看吧，这些诗歌是我起步的开始，对于文学，我永远都是初学者，所以别希冀这些诗歌的好，他们是被我抛弃的婴儿

苏小小 · 发表于 2006-7-10 13:03:00

一《屈原》 题记：木叶起兮云飞扬，子若宁兮世无疆 一，（江水） 江水，江水，跳动的光辉 高唱 清露甘美 江水，江水，把时间的冠冕抵毁 多少悲悯被尘世烫伤 现在只剩我，独自沉醉 你们劈开柴禾 然后点燃 化一屡屡青烟， 同飞 江水，江水 犹如紧促的笛 一切和青草有关的江山，美人沉桥底 你却占仆？？一根麦芒割据 江水！江水 只有渔火悄逝 千百年生一条无助的游鱼 飘来荡去 我听见你们笑 把夜的翅膀 折断 二，（湘江泽畔） 田地荒芜，水声孤寂 径直流向西 你是否厌倦 想乘云归去 去到香炉弥漫的山颠 山颠一定有火 你听，他们辟啪作响 涅磐成肥 把月光种植 抽出成熟的麦 重归故里 三，（皇宫） 习惯了卖弄权术 习惯了耍奸诈骗 习惯了无所不为 牛耕纤陌 水气蒸腾 聚集一片乌黑的云 在皇庭上空遮掩黎明 土地是黑的 煤灰是黑的 人流是黑的 窗外有夜 经过的每一天是黑的 所以人心是黑的 如冰冷的灰烬 跫伏于瓦砾 我并不知道 那里有春 那里有萌生 但我相信眼泪 聚在古老的树枝 死去活来 四，（战争）隐隐传来马的嘀鸣 紧奏而激烈 一定是来接我的 我的王----源头 一派青葱 闪出金光 和利器交叠在一起 收割麦粒收割一束火焰 马的鸣谪五，（投江） 怎么会是秦兵 还有战车，弓箭—— 多么可怕 我错过了战争 错了了胜利的宣言—— 哦，江水，哦，人民，祖国 车声辚辚 呵！胜利属于他们 我就魂归江底吧 让他们看子虚乌有的世界 看凹凸的梦 看散坠的星子 从天空跌落 成为纪念碑《白马寺》 之武则天1，《黄昏》日头坠落在乌巢里 是酸甜苦辣结出的穗 在秋风中惨叫诺大的唐王朝在你身体里嗑血 蓝色文明和下葬的黄孙 可知道似水流年的黄昏 紧握菩提 越来越近阿米拖佛一声 撞坏了迎面而来的皇军 来不及避散，就碎了一地此时，河水忘记了飞行 越堤而过，短兵相接 在水面瞌睡 猫步前来2，《结迦者》念经的和尚开始跪下 掘开空寥的眼睛，思过 在交叉的河流里祭祀 抖落的尘埃 流产为一场白日梦，度弯了天空 那一年寺妙着火 太监和满脸粉黛的宫女 接过圣旨 颤抖的手托不起 数千斤的寺庙，和更为沉重的马匹 在1200年前的唐王朝坍塌滚落的瓦片 在黑色的灰烬里牵走结迦者的魂魄 在紧闭的大门里瞬间飞过 3，《灵光乍现》女皇开始逃跑 保持马匹的姿势 用嘴唇 打开城门多少次，穿过 饮血的黄昏 穿过寻觅的目光 柔软的蒲团 帐前，林中空地 死去的战士，枯骨万倾 你没有流泪，满目凄厉 流经嗜血的草原 在黄昏里指挥蠕行的军队就是那一束仓惶的佛光 打翻盛鼎里的熊熊烈火.让圣剑沉入海底 最初的和平在黑色的天空慢慢死去 充满血腥远处剃度的袈裟 切开燃烧的房檐，质问星群 就这样被烫伤的烟火惊醒 重生的意念不断扩散，面带虞诚 拾起一枚寒枝引路 那些低矮的土地 肥力涌动，在岁月的火花下 聚集，不可避免的 逃离黑暗之边 四，《虹化》当战斗的声音消失殆尽 女皇在流泪 挥洒霸气的铁蹄 在那里轻描淡写 数十年的光阴 不止一次用暗红的袖脚 修复路边无人碰触的刑场 解开长满苔藓的路 用锦缎擦拭受伤的历史 静默的日子融尽彼此的呼吸 在你年轻的大理石花纹里 淬火或者闪光 你是一片沉吟的风声 掠过20年前的马厩 你是一片遗失多年的路标 重新走回来，玲珑的笑声 打碎一盏灯的火焰三《盛唐的声音》诞生 1 年初八，夜大雪 整个天空坠了下来 压弯暗黑的茅屋 满是西风 满是大雪 满是拥挤 满室的人声 满室的十二月你向昨日那沉默的花朵祈祷 闭上眼睛，突然垂倦 证实痛楚的回音 来时呈现冬天的力度 在风雪中一气呵成 不需要乌黑的手指袒露 黄昏的尽头，春的尽头 站立雨中 2一声惊雷，有人直奔书房 一声哭泣，破空而来 一个身影，光芒无言 只为这千年的惊变 浇铸青铜与铭文 你以飞翔的姿势迅速降落 你以伟岸在大地的毛孔里奔突 自陕北高原滚滚而来 你是那年的涛声 奔腾千年 才呈现出熠熠 全世界都下了一场雪 瞬间又躺落于春天 融进历史的寒颤 2 瞥见你端坐于时间两极 左手平视书简，右手攥紧剑羽 在寒风中一个喷嚏 打开了含苞的花 你是一曲萧声 抑扬了千年 在黄土高原 在中国的腹地 你是最最明亮的灯盏 随风化作光焰 把村口的古井照亮 曾在这里打过水 曾在这里念过书 曾在这里磨过剑 3天灯亮了 户外冷着 你的眉宇铺出一条路 击退体内的余温 你扫过的那条栅栏 在年轮的村庄之上 移动 他们的饥渴一如 被锯断的根 集千年的环绕于一心 你可听见他们扑簌 你可听见风过留声 雁阵惊寒在庄周梦蝶之后 在子牙垂钓之后 在子云暗渡之后 承接历史的秘密3 就在这个下午 叮当的花蕾绽放 宛如一盏灯的火焰 没有金属交鸣 坠落在晚餐的桌布上 被羽化的仙人衔去 嘴角迸出一只乌鸦 洗涤之后，吐在草丛 发芽，生根，迅速开花 积聚多年的草籽 终于泛滥了整个春天 簌簌的烟尘 绕树三匝后陨落 二 诗歌 1 磨墨 磨墨 磨墨， 挥毫 挥毫 挥毫 满袖的星光里 整个时代为之舞蹈 随手吟唱 在杯盏与宣纸之间 来去自如 潇洒，倜傥 拥有阳光拥有花 拥有雨露拥有马 一步一个趔趄 跨过几座山 从四川到长安 从北国寒冰到南国微风 拥着年轻的豪气上路 2 喝酒，喝酒，喝酒 你举起那只烧焦的手 饮尽 更多的醒醉酒之后 倾斜的句子流出 一个王朝的奢靡 和几万皇亲国戚的媚俗 七分狂态，三分清醒 有时仰天长啸 有时微若游丝 心里心外都是火 黄昏来临时冷却 3 在胜唐的诗人中 颐养千年 你打了个酒嗝 诺大的唐王朝就日薄西山了一滴酒，惊得殿外飞雪连天 逆流倒索，退回原来 你在纸上划了个圈 剩水残山，掠不起些须凉意之后，开始颠簸 繁华的衣冠不整 书稿撒落 泥泞中的浅一脚深一脚 入巴蜀 一半在江油 一半呆在江上 前面已然黄昏 后脚还踏着炎炎烈日 一路乡愁一路梦 三 1胡姬唱《胡笳十八啪》 又在一曲湖不归之后消歇胡琴的胡与胡人的胡相同 叛乱的匪首皆胡 待到攻破城门 才开始晦忌与胡人相往来 胡人不过是藏污纳垢 中原多少豪杰 一头撞进奢华的红尘 还逡逡然不知晓举目都是胡 何等仓皇凄楚 2 从春天开始出发 秋深了还没有望蜀 鸣叫的蛐蛐 还在耳旁 还有宫女在踢球，练舞 太监门也还在身边打马调 而垂首的政客呢 如今不见踪影 或许是告老还乡了 或许是葬身于一杯毒酒 皇帝也不再李姓 李白呢 我的三样宝贝不见了四，挽歌 1 翻飞的衣袂飘在身后 水声孤寂 套不出一丝暖意 沉沙落雁的妃子不在 钟鼎，器皿。祭司的牛头不在 我也莫衷一是 所谓天生丽质 也不过是华清池中漂浮的 半热不冷的诗句铃铛的笑声大概驻守城门去了 玄宗，贵妃不过是一对狗男女 安能催眉折腰 不如纵声笑 不如寻仙去呆在胜唐 不过是一个惊悸的词语 2 去吧，鹧鸪 去吧，夕阳 去吧，秋天萧索的荒村 去吧，清风与明月 去吧，诗歌 去吧，杯盏 去吧，泛黄的典籍 去吧，躬身的政客 去吧，犁头 去吧，袈裟 去吧，裸露的山坡 去吧，猴猿哀鸣 去吧，洗练的江水 去吧，自然界的果实 去吧，浅浅的笑 去吧，六十年的聆听 去吧，沾满血迹的历史 去吧，剑器 去吧，种种 去吧，一切 去吧， 去吧四《夜晚的高更和他的情人》一 这以后的夜晚，他便睡不着了 在屋脊的边缘来回走动 将手放入冰凉的皮衣口袋 害怕它们象心一样跳个不停 你听，冰凉的稻草不断抚弄桌前的油画 将它摸黑，又将它迅速还原 就象那些年，你呆在乡下的夜晚 听取蛙鸣，风车架下尖叫的水声 一轮又一轮打湿你的袖子 袖口还有一两滴水彩，气息更加浓烈 还有中午吃过的苞米花和啤酒的残渣 可是，你想让他们在风中更加金黄 有太阳的味道，或者象你手中的三架马车 在荷兰的平原上。一路迂回 忮忮滑动的齿轮，叮当不停 不需要牛羊跨动，不需要风 一个月的好天气，再粘一点盐 就可以食用，喂饱饥饿 二你从疯人院走出来，拐了个弯 直接插入凡高的小胰子家 灯光暧昧，泡沫纠缠泡沫 鞋对着鞋，嚎叫，不断踢踏 将夜晚那枚坚果含在嘴中 用水去敲打，白色的果汁 并不像雪天里的裹尸布， 守着这扇劈开孤独的门 你脑子中一片空白手足失措 不再画画，看风车，摇动舢板 每到夜晚，你陷入了柔软的陷阱 在栏杆背后，眯着眼睛上下移动 以至于蝙蝠飞过月光修饰的花园 也没来得及回答，从春天的蠕动里爬出来 奔跑的声音从月光的缝隙里传来 十分动听，你压制住上涨的火焰 再一次投入战争，投入 十二个时辰的南北东西 三在那些为摇滚音乐所浸润的衣物旁 在那些为玫瑰或者月季照亮的咖啡厅 在那些汉堡包一样满街游走的乞丐旁 在那些掉下硬币也不会低头去拾 满嘴油腻，西装笔挺的富豪旁 高更和他的情人们再也压制不住 内心的秘密，敲打，让青灰色的夜晚 流下残照，在小屋子里用炉火温热食物 左手朝南，握取风中漏下的雨粒 让他们搽伤一束锃亮的麦芒 在土里成为另一个世纪的拐杖 拐杖朝向内心，倾吐流年 拐杖朝右，与右手并肩行走 拖举那些敲绑人手中的铜锣 时间叮当，成为饥饿 你端坐其中，用一束微笑打发剩余的时光 那么多倾斜的目光才会充满饥饿 成为濡目的油画，这之后 你站在皮箱和市井之间 紧握打满补丁的铜币 象风声吹过童年，吹动青春 吹动隔世的摇篮四在这个蓄谋已久的夜晚 爱情的翅膀碰伤童年的窗台 你攥紧眼前碎裂的露珠 让缝隙穿过夜晚，平原，屋檐 穿过背后的老树落上脸颊 你开始探望孤独，呤动相思 攥紧莲偶般的手臂迟迟不肯放下 在刀锋上赤着双脚行走 用疼痛刺伤空洞的夜晚 向东，向东，拥抱叶尖摇动的露水 地平线升起的时候化为一屡过往的青烟 你准备好足够的盘缠 飘出云层，飘飞在彩霞编织的村庄 B612星球，夜晚的声音很动听 就象你脚下滴答的露水 往下掉的时候洁白，晶亮   五《李世民》兼送一位朋友一《少年游》在夜晚，我看过河套平原出落的闪电 看他们在秦岭的肚皮上奔跑 在盔甲的树枝末梢 来来回回 有鸟不归，有鸟归，有鸟朝南 鸟头和羽毛刺痛行走 我无法拾取青青麦苗，喂饱饥饿马匹 拾取被弓惊落的雁他们在我的额头上空盘旋 掠起一束晶亮闪电 劈开柴禾，劈开坚硬的壳里居住的马匹 劈开盲无目的的行走我听见河水结冰，三年不见鱼群 没有鱼鳞张开，我的手臂酥麻 向下弯曲，在城门角落里 长成一株菩提，开花，结果，接纳鸟鸣 二《出征》这以后月光不明，落满尘埃 山摇地动，在我的肢体里反勾 玉米和剑气，军书和令牌 还有我的兄弟，一帮破车 菊花开的时候遍插茱萸我听见喝醉的马帮，一片滴答的露水 惊动这个秋天夜晚的寒 更多的方向被阻拦月光下弦，遮挡狭小的缝隙 捅破帐篷 穿过深深树林 穿过玲珑江水 穿过这个秋天趾气高扬 一脚陷落沼泽 一脚踩在西安的门墙上 我听见人群逃奔，衣冠不整三《霓裳羽衣曲》歌舞声平，我的年龄还不适合耍枪 不适合做文韬 一整夜，我的眼睛望穿秋水 那些笑魇，那些数落的风声 那些不断淤积的哀愁，击破酒杯不能喝酒，啃山鸡，把刀磨得霍霍亮 大片大片的雨水，穿透夜晚 一直弥漫到坚硬的脊梁 不安分的水，低低怒吼 我听见那些不安分的音乐 越过低矮的门窗 夜晚深处，一碰就碎四《玄武门》我的兄弟从梦中醒来 尖叫的声音把我钉死在床头上 这个夜晚，牡丹花乍开乍谢 雾气，伸过心房 做了一只多鬼的狐狸 他们跑动脚步有时清晰，有时模糊 就象那些时远时近的兵士，打旋的鸟鸣 驱赶虞诚 不干不净的风呕断这个夜晚的静 一片一片沸腾，驮着 巨大的疲惫和 更为巨大的争斗，乐此不疲五《对话》我：接过圣旨，战斗的声音消失殆尽 我在流泪，心在泣血 一曲落日下坠 在那里轻描淡写 铁骑做了码头鬼 一片高过一片 甚至高过了归来的马匹士兵：落日浑圆，肚中空空 数十年的乡愁载不动沉重的躯体 和更为沉重绣 马鸣嘶嘶，在大理石的花纹里消融 半支烟波瘦成一根坚硬的骨头 草场坏死，那些训马的工具还在 耕牛还在 满目的河山无处下脚我：撕杀过后，一滴露水折断芦苇 折断我的脊梁，笑容僵硬 无法靠近柔软的春天 只要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 就可以抚摩那些盐粒士兵：城春草木深，守丘的是狐狸 归来的是梦，我们在一曲黎明的灿烂里爬上树尖 没有烟火的味道，没有秋风惨叫 春分过后，田耕，修葺禾苗 烧水，沏茶，做饭，切舂 双腿弯曲，接下山药蛋 忘记水鸟的鸣叫，深夜的松涛 雪与火，暗流与高潮 悄声剔净松软棉被的落发 在他经历了他少年和青年的阶段 进入安眠 他曾经是和你一样呐喊又呼叫我：那些成熟的蜜饯，寸断肝肠 带走我身体里不为人知的秘密 我在微笑，装饰空洞的房梁 而现在必须遗忘 在河水变得锋利之前 在鸟干瘪的嘴角 在他们或者他们突然明亮之前 每一个哈欠的痕迹都相似

苏小小 · 发表于 2006-7-10 13:08:00

A小调《三月，我的失乐园》1 三月，天空开始湛蓝，云朵 从山坡下，小心翼翼钻出来 似小草逃离冰冷的魔咒 麋鹿般荡开微尘 赶回家乡，回到大西南去 水田里的禾姑娘 在瓦蓝瓦蓝的天空 奏出流年的歌声你们春天，睁开碧绿色的眼睛 正好看见这一幕 此刻，正为你的迤俪 我们奔走相告，沿着小河 寻找古铜色的芳香，铁壳船 摊在淤泥里，请为我们觅食就饮2离去多年的木屋前，父亲 还在翻晒玉米，深陷的眼睛 有古老的茧，还有我弱小的身躯 玩泥，戏水，或者捉取米粒 这以后，斜阳向下，向下 吞噬我们的家， 从密叶里落下舌头父亲，你带我朝东，它不朝南， 你带我朝西， 而它猫步前来， 贝伊湾，我的轻嗑，嗑出一面湖泊 他们有我多年的疾病，和我新生的眼泪 疼痛之时，你却送来一枚三棱草叶 一棱是的深蓝色的眼睛，曾看见过衰老 一棱是不经意的离别，多年只好的重缝 而另外一棱是你的孩子，绵软无力 脚踏迷宫，跌坐在夕阳里3某年，某月，某日，闪电骤然来临 割断沉淀的稻谷， 我的归家路，目光，没有迟疑某年，某月，某日，在我身体里奔突 在我的血管上弹洞成壁， 成落瓣，湿红昨天那一脉急弛的斜阳某年，某月，某日， 是谁呆坐门槛，数那翻落的身影 秋风中的斑白某年，某月，某日，一切不再泾渭分明 某年，某月，某日，一切成了惊诧的过渡 某年，某月，某日 你昙花一现的美丽 耗尽了我的往世和来生4我生活的早晨，足登高岸，日出之前 在满布水气的村庄或者田野，草叶下面 醒来，荡着一屡屡阳光， 村庄的小石板路，吱吱成声 还有小喇叭花吹出抑扬的音调 围绕圆拱形的木栅栏 那暗藏余年的生活 和每一点生活里飘渺的露水 使尘土感到局促不安，这就是开始或者结束，摆好饭局 不再有锋利的爪子掘出挽歌 不再有惨淡，麻痹读者5我开始注重上午的阳光，中午时 微风晃动，在夏天重又来临 散播死亡，那些屋后种植的，不曾老去 他们复活并产生意义 在脚下，开出花朵素雅的女子，和我对立而坐 她椅子闪亮，透出轮廓 在地板上，反射出光彩 如同翻阅山坡而来 在石碑上描绘墓志铭 夜晚的黑，月光的白 在我躯体里蜕皮，蜕去几十年的妻子， 还有儿女，在我的身旁 颤动，在衣里瘦小，死去 6这里有路而没有岩石，有花而没有果 这里是我疾病的起居地，它曾被迷惑 在这里，埋葬过多年身旁的第三者 如今，露出珠丝马迹， 更深，更细小的病菌和背影 在手里转动，翻倒 如同一片清风与明月 如同生与死《苇边水居》给一个她愿意我叫她冬儿的女孩一，《想到雪花》你看见了吗，看见那些银白色的相思 划破童年的屋脊，它用夜晚的眼睛看着你 从西伯利亚萦绕而来，跨过了七座山你看见了吗，在月光和月光之间 那些犀利的眼睛，那些在内心漂泊 婉转上升，不能用温暖触碰的雪花 在大地深处呤动，成为夜的喉咙它飘舞在冬天沉闷的天空 让内心的火种，希冀，走动的步覆失调 让冬儿成为一尊雕塑，一毛不拔 二，《寻找鹤乡》冬儿，夜晚的钟声敲了七下，雪花停止 我该抱着你从北方到北方，从山到山 寻找那些深潜在茂密森林里的鹤乡 那为芦苇掩盖的木屋，我听见了 地板吱吱摇动的声响，在荒原里那么嘹亮冬儿，冬儿，我们穿行其中，拥抱葵花 我们从一数到二十，蹦两蹦，叉腰怀 我们让通红的手指收割晌午的寂静 我们手牵着手，脚并着脚，痴痴地笑冬儿，冬儿，达利门前的牛羊在吃草 一轮一轮象湖泊开满的涟漪，笑你洁白的笑 我们荡秋千，绕着大树行走，猜测对方的秘密 猜测鹤乡寂静的芦花，哦，芦花开了 一茬一茬开满空洞的内心，开成夜晚的响 我想起那些年豆大的雨水里溅满落日 你我不停的奔跑，不停的穿行在达利家的牛羊中 那些寂静的夜晚才会响，才会奔跑 三，《与鹤为伴》“我走了，那你，那你怎么办” 我就看那些红鹤，那些白色的羽毛 那些绿嘴唇，红鼻子的卡通米老鼠 他们还呆在我身边，数着滴答的时针 缠绕的葛藤，午夜的鞭炮“过了春节我就到南方去 我想去见萨福，一个汉语字典中 找不到的女诗人。一个灵魂的祈祷者 她站在南方，乌金翅膀的边缘 她的坟头燃烧着草，堆满灰烬 我想去清扫，把那些余烟做为我的葬礼我会回来的，在你骑上湖边的大鹤之后 在你数清弯曲着抚摩大地的芦苇之后 在你脑后勺的黑大辫子不再缠绕之后 在你祭过去世的爷爷之后 我会和着十二个时辰的节拍，踏着笙歌 以叶为笛，以麦芒为舞蹈作为迎娶你的答礼 四《在南方》2006年5月20日  多云  天空飘起了雨花 大地被针尖笼罩不快乐的是雾光 离别的心里渴望在挣扎在窜动冬儿，宽阔的草原有宽阔的腹地 你的手在麦杆从中，环绕，舞动 那迷人的炊烟从屋后的窗台爬过 在你弯曲的视线里成为永恒 一块天空因此而明亮冬儿，缓慢的铁轨，沸腾的人群 还有扛在肩上沉重而庞大的蛇皮口袋 还有心里巨大的不能拖举的离愁 此刻，我把他们交给汽笛 在呼哨的机械声中喷出的油墨 渲染黑黑的天空五《河流》这以后，阡陌纵横，河流漂浮 啤酒的泡沫充斥着人情 在我身边弥漫开来，象块根越来越浮肿 我趴在河流的堤边沉默，回嗍往事 任凭腹中空空，青蛙一样鸣叫我想起洁白的天空，洁白的牙齿 你的笑声伴着小溪流向远方 你总是在下午捕捉鱼虾，洗衣，搓麻 抖动笑，你喜欢在我身边低语 绵软的头发靠在肩头，飘来清香我不要南方天空乌黑，飘满尘埃 不要那些沾满油腻的硬币或者大钱 不要斜斜的目光看人群，司机， 金发的女郎和山珍海味六《打滑的春天》就是哪个春天，绿叶紧挨着绿叶 风靠着风，在我耳边私语 在路边一个叫风的中年男子 像我一样掏空口袋，掏空身体 掏空人世间的暧昧和情缘不去接近响动的土壤，钻出的嫩绿 接近那些被别人吹捧的露珠 柴米油盐酱醋茶，玫瑰或者月光 他抛出仅有的一枚硬币，然后合在手掌 手中的器皿破碎之后便再也无所事事 蹲在槐树下倾听鸟湿湿的叫声七《面具》月光从秘密的树叶里飘落而下 飘进我的发根，飘进黎明的缝隙 我看见一根缠绕的手指 一个男人真实的虚伪，在河流里走动 掉转方向，摇晃桨，顺流而下 在夕光的沉静中成为夜晚的一部分 燃烧的炊烟才会那么直 捅破了南方安静的天空在他扫除瓦片上厚厚的灰尘后 在他啃干净骨头上残剩的瘦肉后 在他砍除那些盲无目的的生长的树根之后 在他在冰凉的水田里插下新春的第一根禾苗后 他看清楚了那些蠕动的粪蛆 那些鱼刺一样尖锐的利器 他不能拔除那些面具，让他们 呈现低低的吼叫，田间的清 呈现一个下午的真实 八《风》兄弟，从你嘴里飘出来的音符 从你内心发出的抑扬的声调 那样真实，真诚，让我的反抗徒劳你象那些月光装饰的花园 朦胧的情愫打进柔软的春天 打进一个男人最后的坚 你象一粒盐融进受伤的皮肤 我才会切实疼痛我的兄弟，我乘坐的铁壳船 摊在淤泥里，一动不动 尝到了海水的咸，过来 用你的绳索，你的坚毅，你的青春 在陷落海潮的时候我没有从 另一个方向走向春天 一场大雨在这个城市让行走毫无目的 九《雪中情》哦，你听，雪橇的声音由远及近 在你身边打了旋儿又奔向远方 皮毛僵硬的猎狗躲在你肩膀下 耷拉着脑袋，一声不吱我们堆雪人，打雪仗，踩着落叶咯吱作响 漫过膝盖的雪，又封冻整个冬天 浆果落了，堆积的冬意需要烛光冬儿，还记得辽阔的原野么 你站在通往春天的路上种植水果 刨了个坑，然后小心翼翼 将一粒并不饱满的种子塞入泥底 盖上土出去玩耍，可是 不经意的春天一束绿光闪烁 它象松动土壤的蚯蚓缓慢渗出 在你家的后院捅破了天十《回乡》就是那些淡淡的情愫让我想家 父亲，母亲，还有待嫁的你 咩叫的绵羊没有人照顾 坏死的草场没有人休戚 生锈的犁头也没有人打磨你呆在黎明窗前细数星群 布满的星光飞流直下卡住我的喉咙 不能呼喊，不能饮食，不能想家回去吧，南方的雨水淤积 在我的膝盖上蹦跳 在我的心窝里跳这个城市回旋的舞 我是一只独舞的鸽子鲸吞月光 两只细小的脚在通往港口的路上 不住颤抖，深一脚，浅一脚，满是愁 十一《嗑血》我骑上了船，桨橹长满时间 从泥沙俱下的珠江口 一跳跳过早稻田，早稻熟了 割疼我的臂膀，臂膀发炎，站立不稳北方捎来了电报：下个礼拜天 你要成亲，嫁给一只多嘴的狐狸 这个消息，把我撞成了严重的内伤 倒下，嗑血，摊在泥土里，动弹不得我摩挲，在漏下的星光里挣扎 转身的瞬间，丢失了肉体 化为一只绝尘的杜鹃袅袅而去十二《焚化》门外的锣鼓，喇叭吹足了三遍 你对镜而坐，面容惨淡 迟迟不肯穿上大红的衣裳 一点没有感觉到节日的庆典你把自己的头发拆开 作为黑夜来临前的偷情话 让他们在夏天奔向更远这些日子，你未曾合眼 看着游移的步覆，狡猾的梦 感到揪心的疼痛于事无补 甘心当俘虏怯懦的生 你倚着窗口斜望 在流失的芬芳中凋谢十三《日祭》2006年八月二日，你说那一天是我的祭日 不然那只杜鹃的歌声里何以结满忧愁 那个萧索的秋天，我象一片枯萎的叶子 偷偷离你而去，无枝可依哪个秋天，我掏空了自己 跌入月光冰冷的寂寞 一脚踩空孤单，把自己晾上 冰凉的墙壁，从缝隙偷窥时间撒落的花瓣你把最后一滴泪水摊在手掌 一再坚持：我们不会一分为二 白天和黑夜都不会消竭 现在，你却单眼看着我坠落下去 骨头在冰冷的牧草里打颤 破碎的眼睛漫过秋天的祷告 《与午夜有关的A，B，C》A你从山坡上走下来，汗水打湿了肩背 你梦见一束微笑站立于灵敏的上午 多么洁白的酵母，原野闪闪发光 你回头看，回头瞧，回头观望 一滴露水折断芦苇 这个静夜唯一的失眠被看穿 一个男人硕大的脊梁 从天空栽下来 瞬间躺落于平原  B你反复述说这个动词 将一粒粒盐巴捆紧 害怕他们在第二天清晨，飞出房门 飞出平原，飞出大气层 一块块结晶体 就这样被你玩弄于手掌之间 如果这是一块坚冰，融化成水 如果这是一块石头，刀耕火种之后 不再缓慢渗出 一切都在倾斜 山晃了晃，水晃了晃 我仍能闻到你身体里奔跑的香味 C这些烧焦的羽毛 在我的呼吸吐纳之间不断瘦小 最后瘦成一束橙色阳光 冒出的细汗正好切开门前的夹竹桃 一柄受伤的利器在我手心发出细汗 他力不丛心，他伏倒在喘息之中 象一地寒露滚落得更彻底   D你拨紧发条，切开葱花 将一枚鸡蛋放入碗内，点破蛋黄，摇匀 倒入锅内，煮沸，抹上盐巴，蘸上豆瓣 你将生活抽出身体，让他们不能自由旋转 你想象的这个午夜，变成一晚汤 这些僵硬的笑容，从舌头咀嚼嘹亮汤一样的事物始终白茫茫 需要一把火和几块褐煤 E西风猎猎，缠住脖颈 鹭鸶一样的胳膊凉了 我看见你对着窗户哈气 白皑皑的一片冻伤在时针上，无法坠落 你身体里的蓝，顿时消歇 一片突出其来的闪电 将他们五花大绑 一块盯在木板上 一块踩在脚底 另外三块，去向不明

自来水 · 发表于 2006-7-10 13:09:00

学习，勤劳的写手，鼓励，红上，推荐精华。

禾子 · 发表于 2006-7-10 13:19:00

有好多精品禾子学习-- 还有你上进的诗心!这样的焚烧,让禾子不忍看下去了--- 以游客的身份建议精华!

独品沪茗 · 发表于 2006-7-10 13:24:00

忒长啦，眼睛都看花了，但还是值得学习的作品，眼花了，值得啦~~~~

苏小小 · 发表于 2006-7-10 16:10:00

谢谢阅读

一郎天才 · 发表于 2006-7-10 16:52:00

读了 问好

竹露滴清响 · 发表于 2006-7-10 16:57:00

[这个贴子最后由竹露滴清响在 2006/07/11 11:29am 第 1 次编辑] 一次发这么多很容易视觉和审美疲劳的　要给人静静欣赏你的时间：）你的东东以前读过一些的，不错。先提起来，再细品后面的。 问好了！：）

尹培芳 · 发表于 2006-7-10 22:56:00

好诗！先收藏了，慢慢读．问好楼主．彩云南的远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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