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点一刻(外两篇)
文/心蝶
【九点一刻】
九点一刻,被吊车吊起的旧楼成为棺材。很多影子拼命突围。
我走在马路赶往一场婚礼。距离拆迁现场三十公尺处,一片雾霭。雾霭不是要去的地方。
我依旧向前走,听到背后建筑物坍塌巨响,尘沙,树叶飞过。时光一退再退,大地辽阔。传来昔日重现的曲子。
我停下来,建筑物,人物事物回到原处。残局成为喻体,守着世界期待。几片叶子在风中微微摇摆,叶子依附于思想。
我该参加前面的婚礼,还是后面的葬礼。
九点一刻,在感性之外,理性之内。转动历史杠杆,成为边缘地带。此刻葬礼即婚礼,婚礼即葬礼。
我在殉道的建筑物前留下一滴眼泪
我用没有眼泪的双眼朝婚礼处一笑。依旧向前走,昔日来与不来掩盖不了葬礼消息。大地辽阔。依附于思想的叶子,像车轮压过的麻雀影子,露出事物内骸。
葬礼之后我是准备自己葬礼的人,在自己影子中突围。婚礼之后我是轮回的秘密,走在两手空空生命里。
我停下来,九点一刻走过去。
历史来不及躲闪。
【零时】
零时,钟摆动中有静。阴阳平衡。
我双臂夹紧,眉头紧蹙,情有独钟。在生命意识边缘,承接刀光剑影。
人影带面具呼啸而来,无声而去。化为高山峻岭,或平川。
歌唱用杜鹃,青松,飞鸟。撒手落下爱,恨,一条河流。
那么多父亲,母亲从河流走向大地。那么多好儿好女,经过青苹果,红山楂,当归,走向村庄。
钟摆不动,按下起伏名字,打上死结。
时间锈在零时。
人影是先祖,封在册子中。早已离开的肉身交出家园,祖国。在零时附近。
钟摆不动。一根手指悄悄探出,哒哒哒,声音多么动听。是你们吗?
一边来,一边去:
连着血缘。
牵着思想。
【四月五日】
清明,地球塌陷。 竖起的天梯链接陈旧。风来来去去,不为刻舟,不想求剑。 我在赶往天堂的路,山水复山水,无语亦无言。 我在赶往天堂的路垂下苍白眼睑,把体内黑提到雨中,解析落下纹路几条通往先祖住地。雨是天空沙子,切割阴阳漏下秘密,供出无数可能,成为寓言。 清明,用脚步丈量距离,攥紧苦难种子。苏醒的记忆是经年暗疾,一边薄凉麻木,一边跃跃欲试。像烫手火种被雨水说破。 爱,低于尘埃。没有愁肠。没有褶皱。没有声音。磷火汹涌撕咬故土,山水复山水。 这个春天没有你们,总有眼神藏进孩子眼睛,孩子伸出手众鸟云集,见枯死容颜在夕光微笑。 我停下脚步,四周风生水起。扭过头独自行路,举起利剑削去枯枝落下满地影子。 沾满血迹的子规逆向飞行,从大周枝条飞来,穿过山水,背后荒芜越来越长,成为出身背景,祖籍。 我站在古今交错路口,止步于不废江河。 清明,平地断裂成深谷,城池大卸八块。很多名字从缝隙走出,撕去族谱编码汇集起来。 先祖握着泥土悄然来去。我悬在隐喻树枝, 摇晃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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