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郑立 于 2018-3-11 16:11 编辑
黔江屐痕(组章)
芭拉胡
在一场大雪的后面,黔江的春天不请自来。 我喊芭拉胡。一腔穿城大峡谷直白的胸臆,长出了流水的翅膀,萦绕我的心墙。 一扇精湛的喀斯特天窗。黔江主城、新城舟白和正阳,城在峡谷上,峡在城中央。我在一峡幻象之上。
一峡跨越了七个地质年代的风语,给了我足够的亮度。
蹀躞在我眼里的峡风,屏住了呼吸,闪颤春天的花芽。 我惊慌的语言,在1100米海拔之上,删削时空的剪影。 芭拉胡,土家语中的大峡谷,在武陵山的秘境,收拢北纬30度的疾风,绘出一轴珠帘半掩的绮丽。 沐浴森林、湿地、瀑布、绝壁、玻璃栈道的爱抚,谆厚的祈望,放飞着众山隐没的鸟群。白羽毛的心跳,噙着春天的期许。 在黔江河走神的片刻,黑漆斑驳的梦幻摇曳一豆生命的灯火。一朵欲望之花,在我命运的低处,凹凸蚀骨的凌厉。 我听见窸窸窣窣的凿石声。 我听见淅淅沥沥的春雨声。 若隐若现。似有非有。一座摩崖观音像,从巍峨的观音崖走出来。 走在黔江山环水绕的葱绿,走在芭拉胡春风吹拂的静谧,走成我姗姗启程的虔敬。 走在人间红尘,走在红尘回音,走成我红尘回音的造像。
濯水古镇
我不敢有锦上添花的漫想。濯水,旧时光的冷火焰。 兴于唐代,盛与宋朝,烁于明清的古镇,烙着巴人的魂印,闪着白虎的身影,走着驿道、商道、盐道的烟云。 在古镇穆然的光影里,茂生园、宜宾栈、光顺号、同治顺,染坊、酿房、茶坊、刺绣坊,蚕丝、桐油、香茗、生漆,一一捧出内心的呈现。 水师城门、风雨廊桥、天理良心碑、徐庭泽故居、红军渡……时光的屐痕在人心之上。岁月的逆转在善恶之上。灵魂的尊卑在一念之间。 我感念阿蓬江,一条巴人思归的碧练。 盐丹之思,商贾之诚,清丽之忆,在我回眸的尽处,愧于唏嘘前尘的落花。在我悄然举眉之前,藏起风生水起的罗帕。 蒲花暗河,懂了我的蹒跚,不负苍天有巨眼。水上天生三桥,抹了我的插诨,不愧人间有良心。 品土家美食,看后河古戏,听阿蓬江的水音,我也有了沧浪之水由东往西的流向,有了心弦古朴、血液纯净的颤动。 重逢一个又一个渴望。在濯水古镇,仰望青色的天空,太阳泼撒我的金汁。所有的幸福,都有了去处。 嘶嘶蝉鸣,托出武陵山的一声轻叹。 一阵粘满花香的风,在濯水古镇再度入世。 我的梦寐,古镇四千年,已被濯水二字洗白。
小南海
小南海,老时光里的小瀛海。 扑入我眼帘的,山峦崩塌的千仞赤壁,美入骨髓的万顷湖水,鸥鹭齐飞的浩渺天光,湖岸惊愕的峥嵘巨石,泼墨一幅雄浑的画境。 闪入我内心的,是湖水深处的1856年6月10日那一盏黎明前的松油灯,几座静谧的村庄,一片片青葱的大森林。我沸腾的想象,宛若烟雨中翩然离枝的花瓣。 从一棵水竹开始,从一棵油松开始,从一棵黄杉开始……在遗迹上镂空的风雨雷电,在时空里铭刻的沧海桑田,在天地之间沉淀的爱恨情仇,还原着灾变之后人心的祈望。 小南海,一个震级6.25级烈度8°的地震遗址,一个清咸丰六年的堰塞湖。 大地开裂的胸膛,被大善之心填充,被大爱之水缝补,被大美的眼神迎迓。
秀峰环列,溪水萦回,汊港纵横,扁舟渔影。 我一个人在湖边停下来,以水为镜。想看清自己。 湖中的岛,岛上的林,林里的寺,我心头的诗三缄其口。隔水凝望的山、岛、峡,杂花生树,与我交换生命的原色。 老鹤岛,以烟波渺渺的纵深截取了我的憧憬。 牛背岛,以松风濛濛的故事铺开了我的恬淡。 朝阳寺岛,以阳光粼粼的铁尖杉接纳了我的痴迷。 煦风拂过湖面,一只栖息礁石的水鸟敛起我的心语,缤纷的光影暗合我潋滟的思绪。 “深山明珠”、“人间仙境”,这些凡俗之词难以登高。 大垮岩、小垮岩、断碉绝壁以及岩石垒成的大坝,隐匿了惊世的秘密—— 一盏松油灯照亮了湖底,照亮了古松蔽日、茶花连云、茅舍竹楼、鸡鸣犬吠,照亮了我的遐思。 一只童话的鱼,穿越小南海,在人类浩劫的瞬间,点亮了松油灯。
【作者:郑立,男,60后,重庆作协会员,作品散见《星星诗刊》《散文诗》《华语诗刊》《诗歌月刊》等。地址:重庆市武隆区卫生计生委;邮编:408500;qq:491648638;电话:139835807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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