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都夜话（长篇诗体小说）之三

心蝶

画都夜话（长篇诗体小说）之三
——祖母在喊我

作者：心蝶


       堂姐春雨大声嚷嚷：“我刚经过你家门口，奶奶让香雨灯半天了，怎么在这里发呆？”若雨做个鬼脸拔腿向家赶去，边走边说：“春雨，有时间伙伴们再聚。”
       隆庆二年因水患迁入西埠的尚家庄主人，男的叫尚伯仲，女的叫许如画。二人是原籍版画高手，勤劳勇敢智慧，结合本地风土人情创作出年画、风筝。据尚氏家谱记载，在大顺已建立大顺、长兴、吉兴等十多家画店。到明末清初，年画以门神、灶王爷为。被称为关东庄，是中国年画三大发源地之一。尚家庄风筝借鉴年画寓意与表现手法，呈现高度概括，色彩醇厚，线条简洁的特点，用线拐，银线把年画放飞天空。世世代代扎制、裱糊、彩绘、到放飞积累大量成熟的经验。80年代被授予世界风筝都，国内外200多个风筝协会组织和友好团体来电来函祝贺。
       尚家庄不大，有风筝年画，民俗大观园。不仅年画风筝走向中国、世界，尚家庄开枝散叶已发展到300多户。小时候若雨不知道为什么红白喜事聚会，所有人可以论辈分。原本就是一家人。
       说来说去，她到家没有。

       这是下午，迎接若雨的香雨，笑说：“好妹妹，可把你盼来。”说话间，二人穿越过道， 玄关，走进青砖白墙的四合院。大娘在厨房做饭，腰系宽宽的围裙，笑眯眯招手，示意不要闹，祖母在睡觉。祖母四个儿子，一个女儿。三个儿子在城市，只有大儿子全家在身边。女儿在邻村。她常年肺病，若雨小时候看望祖母，她的枕头总是高高的，还时常咳嗽。昨晚没睡好，老人家实在太累。
       三人小声正交谈，忽然听到啪嗒，家中的小猫跳下窗台，随后门吱呀一声打开。祖母走出问：“若雨回来没有？”“奶奶，我来了。” 若雨从厨房跳出来，跑过去扶住奶奶，转达爸爸妈妈的问候。把捎来的礼物一份份打开。
       梦是这样拔节的吗？奶奶把若雨搂在身边，就像夕阳拥住村庄，不想放开。     

墨分五色，故乡只有三色红黄蓝
祖母喊你的声音是大红
高过红色的高粱

岁月收起秋水
泻下一条血脉河流
那上游的头颅
途径汶河正午
你的青春

石头记之后，大观园由南向北再向东。
前面加民俗两字，一切生动起来。昔日光阴还在，走过几百年化作果实，挂在墙上、门上、天空。想起金陵十二钗死去多年，这样生活也好。
紫气东来，红霞西出，烟雨朦胧，山河风流。

儿女依旧痴心不改，用风筝追梦，年画写意，经久不息氤氲中吸取天长地久的精华。据说曹雪芹探亲来过，在《红楼梦》七十回描写大观园姐妹放螃蟹、美人、大鱼、蝙蝠、凤凰、沙燕等风筝，正是尚家庄代表作。清明上河图和苏汉臣作品都有呈现。连慈禧也找”风筝魏”扎过”寿星老骑仙鹤。”
灯会中两条白色火龙窜出平坦的纸墨，文润阁站着先祖伯仲，如画。
那绝壁的楼阁。
那转世的烈焰。
是逆生的花朵，让画板凸起的线条打开一个个五九、六九、七九、八九、九九，翻出如歌岁月。
是父性的石头，母性的云霓。在大地扎根发芽开化结果。

天亮的时候，祖母不要叫醒你，叫醒旧事。你想看看今早落下的太阳，是不是挂在昨夜窗前枝头。还有，
什么时候做新娘，祖母要记得答应的嫁妆，大观园的红楼，满腔自由的血内藏着一丝黑色亮光。
说定了，再起来。

       若雨正在做梦，奶奶说:“你还没见过爷爷，去西院找你爷爷回来吃饭。”爷爷平时在西院时间比较多，理由有三:一是奶奶经常咳嗽，夜晚睡觉不好。二是花园要经常打理。三是祖传的很多画板，不能掉以轻心。大爷和哥哥都要过去，被爷爷拒绝。奶奶心知肚明，他不放心的是最后一条，笑说:“由他去吧，没准能像秋翁遇仙呢。”全家人大笑。
       若雨眼中的爷爷慈祥善良。身材不高，清瘦内敛，戴顶毡帽。有人配偏方需要一百种花，都在爷爷花园找到。爸爸眼中爷爷是严厉的，童年时爷爷请过私塾，不仅要求先生按照规矩行事，自己考察功课时经常拿板子说话。可见祖父家传对文化重视。若雨暗想:我的妈，还好不是我。要不还不打个半死，这么能折腾。父亲是个才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经常挨板子。若是雨，后果不堪设想。
       不觉已转过姹紫嫣红的花园，走过堂屋，来到作坊边的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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