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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都夜话(长篇诗体小说)之四
文/心蝶
我抬起手轻敲三下门。 下意识整整衣服,摆出谦恭姿势。哗啦门被打开,爷爷唇角挂满笑意:”若雨,回家了。”“嗯,爷爷。我们回去吃饭吧” 四周清爽怡人,斜阳经过花木过滤,似乎特别温柔。屋内墨香阵阵袭来,声音似乎被吸进景物,泛出自然历史浓浓的气息。 门上对联:忠厚传家远,诗书继世长。墙上童子、仙女很静,与墙外繁华形成显明对照。我们向外走去,过大堂,厢房,照壁,正门,被几百年历史从诗吐出。
爷爷,我知道宅第、画坊、园林三位一体组合的建筑400多年。在这个高度与历史拔河,把火红的岁月挂在天空,不分时代、辈分。我们看见历史,历史看见我们吗? 若雨,这棵老槐树是清朝祖先留下,几百年槐花依旧,院内洋溢福寿安乐。苍鹰来过,又去,树还在,村庄还在,画坊还在。
爷爷,书斋边桂花激情澎湃,开花时有些化为云朵,有些落入泥土。俯瞰众生,飘逸洒脱好,还是以土养木热爱家园更厚重。 若雨,青年是花,可以没有上帝。老年是土,守候高出土地的生命。口碑,存活形态是方式,灵魂高于牌坊。
爷爷,你喜欢紫金石、龟石、竹节石、千层石,一部画卷是奇石异景。你举起鞭子,唱着小曲,回头看到那么多石头模仿牛羊站立,目送我们回家。 若雨,岁月被石头、风雨吃掉。牧人握紧鞭子,不断抽打它们。人老了,又被岁月包围。
爷爷,七颗星星镶嵌的夜空下有九级台阶,我们最后在天堂相聚。怀揣尘世的果实,芒刺。 若雨,月光下我的影子越割越长,割不断对尘世的牵念。小院,村庄身影佝偻,更喜欢自由的风。
尚家庄夜晚最迷人,我与香雨参观灯会。 灯会仿若仙境,分主题灯会、文化庙会、烟花盛放、本地文化四个项目。有演出、小吃、特产展览等。小时候喜欢踩高跷、舞龙舞狮、打腰鼓。那天若雨得意向妈妈吹嘘入选学校腰鼓队,她说踩过高跷。这就是妈妈与爸爸的区别。爸爸总是记下我们得意的事情,在亲戚朋友面前大声夸赞。
现在灯会与过去不同:多出激光声响,少了儿时的朋友。想起小伙伴夏雨、秋雨、雪雨、竹雨、江雨、海雨、红雨、青雨、佳桦、景桦、灵桦,今晚在吗?若雨拉着春雨转来转去。从南门广场开始,风筝博物馆、皮影馆、绘制馆、十二生肖馆、民俗馆、老粗布作坊……十几处,能去的地方都去。 忽然看到春雨与一个女孩在不远处,走近见女孩是四爷家的夏雨。家族五服之内排辈,父亲这辈男子是立字,他排行十二,共十六人。也有不按辈分取名的。夏雨在姊妹中比较平淡,少言寡语,文化课和相貌平常。偏偏父母只有这个独女,视若掌上明珠。她神态如槐花,淡淡的、甜甜的,两只眼睛一弯,若雨冲口而出:“小丸子,可找到你们了。”姐妹几个免不了笑闹。此时,天上的星星,地上的星星都是她们的。
若雨正品味岁月安好,刺耳的锣鼓声传来,人声鼎沸,夹杂喊声和哭声。她们被人潮裹挟涌向广场。大哥佳桦正拿喇叭高喊:”各队队员听令,迅速回到原来位置。违令者追究责任。”现场有三队人马,踩高跷、舞龙、放电子风筝和焰火的。锣鼓声静下来,很多人捡拾混战中丢失的扇子、刀、枪、拂尘。短暂寂静后有人站出来:“队长,灵华他们无视纪律,挑起事端,理应……”话音未落,被飞来的木头高跷击中身体。有人从后面转过来,“既然你敢于挑战,今晚决一死战。”来人是灵华表弟薛忠、薛林。灵桦家境富裕,姐姐是竹雨。自幼娇生惯养,上学经常逃课玩电子游戏,模仿武侠片人物打架斗殴,被学校开除。 “混蛋,看枪。”灵桦弟弟智桦冲出,手拿道具枪刺向他们,锣鼓声再次大作。人仰马翻,场面再次失控。有人火速禀报总指挥十爷。十爷年轻时在市府工作,下海后八十年代已是本市最大电子商场的董事长。他热衷老家的公事,婚丧嫁娶,是尚家庄发言人。只见他拨开两旁的人,厉声呵斥:“不许胡来,谁闹事送派出所。”灵桦等虽无好意,也不敢造次,低声说:“见过十叔,不是他们挑起旧事,不至于这样。”十爷令佳桦再次点兵,准备正式演出。 最后十叔讲话:“承蒙父老乡亲抬举,既然我授命担任总指挥,就要尽全力做好。为杜绝类似情况发生,宣布本次活动责任制。第一条:我对尚家庄委员会负责。第二条:队长佳桦对我负责。第三条:各队队员对分队长负责。分队长对佳桦负责。令行禁止,赏罚分明。对严重干扰活动,造成恶劣影响者,按照制度法规办事。这里没有爷和叔,只有指挥员和战斗员。若雨注意到十叔的鹰钩鼻挺直,那双锐利的眼睛闪现火光,像一只准备飞翔的鹰。
树木对于泥土的感恩,归结为 草木之心。坚守背景称为乡愁 风一吹,满山草木触景生情 愁心挂满岁月
当吹拂树木代替话语,要把诚心 放在祠堂见火 心急的孩子,沉默的祖父 前生原本路人 那一世,大火扑灭尘缘 这一生,一张一张黄表纸寻找 看到是无,看不到是有
我来你去的肉身,身前身后 无数烟灰,无数日月 无数胸口捂不住的命运 是真实
回家的路上大家心有余悸。后来才知道,这只是小插曲。若雨在想难道尚家庄还隐藏小时候看不到的一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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