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拐卖的女人

点点姥姥

反抗需要勇气，承受需要魄力、定力、耐力和自愈力。
当你遇到南墙，推到它，就是一扇门——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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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7年（草稿）
引子

文/清寒如斯
家乡的
铁喇叭花
开在槐树上
整天合不拢嘴
不知疲倦的说话
说着党的改革政策
说着季节到来该种啥
说着天有雨要盖好粮囤
说着天有大风还裹着细沙
说着谁家的猪狗糟蹋了玉米
说着谁家的牛没拴好踩坏庄稼
说谁家女儿大学毕业回村当支书
说着谁家儿郎回乡购置货郎小三马
可，这次说的很离题，全村人都听成了笑话。
喂！大家注意，我现在发一条信息（不许当笑话听）；谁拾了一个媳妇？赶快来大队部说一声，不要私藏啊，那是人家的媳妇。咳！咳！说一下特征。这个媳妇中等个偏矮，留着长发，穿着黑裤，花挂叉.....
                                                          
一
刻在记忆深处的那些事，总像熟透了西瓜，如果遇到适宜的雨水，就会“嘭”的一声裂开。                     
那是一个秋末的傍晚，村里修路牵扯到电线改道，前后邻居在我家商量一个小方案，大约用了一个小时的时间。他（她）们刚走，我去准备做晚饭。我家的厨房门在夏天就只有防蚊纱门吊着，从来不关木门。我撩开沙门，门被关的紧紧的，很纳闷，以为是孩子上学前去了厨房关掉的，拧开锁头一推，随着门的吱呀声还有一声弱弱的“唉吆”声一同挤出来，（ 说真的，我的胆量不是太小，从来没有因为人们口口相传的妖魔鬼怪害怕过，当然不包括眼前这个躲在门后的陌生女子）进门看到她，我不仅倒退几步，跌跌撞撞倚在灶台上。

再一看，不是一个正常人，披头散发，低头站着瑟瑟地抖着身体， “你是谁？为什么跑到我家厨房里？想干嘛？，她不说话，也不抬头。前几秒我想到了她是否想做坏事？下毒？想想也没有值得下毒的引索动机啊！而后几秒我想她也许是一个小偷，是被我家的五香茶蛋味道引来的吃货 ？也许都不是。管她是什么，我撩开她的乱发，天哪！比我想象的可怕一百倍！满脸的黑色血迹被一层灰尘蒙着，透过灰尘隐约还能看出面部浮肿充血，双眼通红并且肿的像一对铃铛，还有一双不堪入目的手。我的心一下震惊了！ “你是谁？你怎么伤成这样？你是哪里的？你...... ” 我的心忐忑着一声紧似一声的询问，她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好心人，救救我吧，我...... 啥子也说不想说，这.....这.....只想.....只想喝....吃点东西”。（说实话，看到这一幕，我想到了被拐卖的女人，逃出虎口，又被捉回，严刑拷打的场面）
原来她三天两夜都藏在庄稼地里，趁着傍晚没人才躲进我的家里。(我的家紧邻村中大路）
看着她那慌张的神色，我即怕又痛，害怕因此招来意外的是非，心痛这个被伤害的面目全非的女子。看着她那恍惚疲惫的神态，我知道，她已经没有了说话的力气。我双手将她扶起，连拉带拽的把她弄到堂屋客厅的沙发上，用最快简洁的方式，用酒精棉球给她清理了伤口，手上包上了纱布，擦了部分脸面（因为面部有伤）和那双脏兮兮的双手。
（我总是珍惜那些不期而遇的哪怕是被伤害的血迹斑斑的朋友，因为我相信，人的一生中，不会总是风光无限，即便是英雄也有走麦城的时候。）   

二
她坐在沙发上，狼吞虎咽的吃过了我给她做的一碗鸡面挂和（相当于我们一家的晚饭的量）的白米饭。我很想在这个时候问个究竟，可是她咽下最后那口饭，蜷缩在沙发里像死了一样睡着了，怎么晃都不醒。我真怕好心惹出了大事，守在她身边我踌躇着，想着不祥的事情来临，假如....假如，我该以什么样的方式应付。
大约一个小时的时间她呜呜哭起来，好像是在喊着 “小亮！小亮！”的名字。我把她扶起来，送上一杯水后，她接过水杯说；我的儿子才六岁，已经离开好几天了， 不知他现在 .....？” 。 也许是这顿饭的能量，也许是母爱的力量，本来她像一棵被人踩伤了倒地的小草 ，当一提到孩子，突然振作起来了，说了她的概况。
  
她是四川人，是在地里劳动的时候，被人以找工作为由，骗入圈套。
不知经过几个人手，把她带入了某地，又不知被谁以什么样的价码，把她卖了某地大她十六岁的剩男刘某作为妻子。她十七岁。她们的婚姻没有仪式，没有像其他女孩结婚时的彩礼，没有像样的房子，没有时髦的家具。可是他们好像很幸福。婚后，一同下地干活，一同回家做饭，很多时候，俩人还牵着手去赶集。在乡邻眼里那是一对匹配的好夫妻。 一年以后，有了一个宝贝儿子，天伦之乐让他(她）们的小日子，步步登上阶梯。

随着改革开放，农民的生活有了改变，放宽政策取消了对农村农民的限制，农民可以在完成责任田地同时，自由选择职业。刘某家也不列外，夫妻俩的辛勤劳动，日子没有辜负他们。经济宽裕啦，翻盖了新房，置办了电器；电视，电话，电动车。一亩大的农村大院，院里有猪圈，羊棚，猪圈的二层楼上，还养着下蛋的母鸡。妻子虽然矮小单薄，但是勤劳能干有耐力。照管一个家庭算的上一把好手。
在一段时间的劳作中，他们互相体贴，互相珍爱，两人一条心思过日子。
一天妻子劝刘某，咱们都多出点力多承担一点，你去城里，找点活干，多挣点钱攒着给儿子上学用，我在家里管好责任田。他们满怀希望的说着将来甜蜜小远景。
事情就是这样；往往好的出发点，不一定得到好的结局。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刘某，“遵照”妻子的旨意，托人介绍，在城关机械厂，当了一名临时工人，从此不再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劳作。也开始穿上西服，打上领带，不再吸用纸自己卷的烟叶，抽起了大鸡牌香烟，还专门在后兜装着见了有脸面的人才掏出来的大前门 。
自从手都宽裕后，他变了。他早已虎视眈眈的地寻找一个出口了，只是没有合适的路口下道。
邻居们夸奖说；“老刘一步登天了哈！西装革履、大背头，大前门塞满后屁兜”这更增添了他那份好高骛远的虚荣心。 起初，下班后，还脱掉西装，去地里给妻子帮帮忙，弥补一下因去厂里耽搁的活计，给妻子一点弥补。
时光随着钟摆转，贪心只因腰包起。下班后不再去地里找活干，四十几岁的大男人，常常把时光消失在镜子前，不停地梳洗打扮自己，下班后，不时对着镜子将下巴刮了又刮，铮亮的背头抿了再抿。

妻子看着日新月异的丈夫，不知道是福是祸。在手头稍微空闲的缝隙注意着这一反常态的惊奇。一个做饭的空隙她看见丈夫站在镜子前扭着嘴巴照来照去“你照啥哩？是不是牙疼？”刘某回过头来狠狠地说；“我，我牙疼就好啦！我心疼！”妻子愣愣看着她“啥？ 你.....？”“你啥你？”“我心疼！我心疼！！我后悔，后悔把大好的青春毁在你这个矬子手里！”妻子的脸像着了火一样，一阵阵的红起来。“你怎么这样说话？ 我，我又不是今天才矬的。你。。。。”他（她）们因为情感开始吵了第一架。刘某的心比兔子跑到都快。      
  
从此下班后不再按时回家，丈夫夜不归宿，妻子还是一直惦记，有时候半夜站在他下班的路口等待，把吵架的话都当半真半假的儿戏，不相信这几年的夫妻感情会这么不堪一击。直到有一天，等到他带着城里“朋友”回家，她才恍然大悟，她的心不止是痛，而是在滴血！
  
这一次刘某把城里“朋友”带回家，正是秋播秋种的时候，地里的棉花一个人根本摘不过来，妻子为了不让雨淋了棉花，常常去地里带上一点吃的，中午不回来吃饭。刘某不顾这些，要妻子做一桌饭菜招待“朋友”，妻子赌气拿起布兜去拾棉花去了，没有招待他的“朋友”。
刘某在“朋友”面前丢脸面子，变本加厉伤害妻子，指着妻子骂道；“今晚你给我滚出去，我要让她住在这里，这里从此没有你的地方，不信我治不了你！”。 她被激怒了，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骂了城里来的女人，三个人扭打在一起，刘某当着“朋友”的面，把妻子毒打一顿，赶出了门去，扬言“再回来我逮着就打死你！”。

真的好狠毒，当我掀开她的脊背，一个像碗一样大的青紫淤血印迹突出两厘米多高，她说，这是她丈夫用砖头打的。脸上是被城里女人抓的，左手是在护住头的同时不知被谁打的。
她说，这一段时间，多次想到要讨饭要回到四川老家，但是，还有一个如命一样的宝贝儿子，才忍气吞声的过到今天。

三
  她在我家住了三天，说了许许多多的事情。
最痛心的就是被人了骗了以后。后又被人转手卖了几次，最后到了这里。本想将错就错，在这儿好好过日子，谁知又遭受了意想不到的遭遇。
当广播里传来了找人的消息时，我的第一反应就是，我要看看这个找人的人的面目，到底是个怎样的人物。
广播室里，站着大队保安队长（就是播广告的那个人）和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这个人从相貌上看去，还算不上歪瓜裂枣的一类。保安队长介绍，这位就是来找人的那位，介绍了我是谁。
我先开口：

“你好！”
“你好”
“是你在找人？”
“是的”
“你找谁？”
找一个走失了的女孩”
“走失的？”
“嗯，是这样。。。”他说的基本属实。
我问；
她是你什么人？”
“我大队的村民”
“喔！是领导？！”
“不，不！是邻居，也是兄弟。”
“那你们邻居兄弟怎么不自己来找？”
“他来了.....喔.....他...去别处找了。”。
“喔！”
“你能告诉我她怎么走失的妈？”
“夫妻间拌了嘴。”
“仅仅是拌嘴吗？”
他觉察到了什么，双手抱拳，请您告诉我吧，我急死了，孩子一直哭着要妈妈，不然我没法交代。（看来也是一个怂包，为了应付公事而找人的，不是为了感情而找，是为了一直哭闹的孩和一个交代）
“喔！还要交代呀？向谁交代呀？向老天爷交代？还是向良心交代？”
时间停顿了大约半分钟，保安队长接着说；
“你说说女孩的特征吧，
女孩什么样子，
走失了多长时间？
穿什么衣服，
脸上有什么特征？”
他说完，我告诉他，我没见过这样的一个女人。
他惊愕“你不是.....”我说；
“是！我见过，我只见了一个刘墉一样的女罗锅，背上背着一块砖头大的胎记，满脸是血，披头散发.....”
“她在哪里？”刘急切地问。
我说；“死啦！”
他瞪大了眼睛“啊？”
我说；“是的，死在县城医院里”。

刘某大惊失色，“大队长，你不是说在你村吗？怎么？”
（我开始就报告了保安队长）
我说；“不就是一个矬子吗？
死就死了呗，
死了正好腾床！
你可以自有啦.....”
他脸色大变，五体投地，磕头如捣蒜，承认自己一时鬼迷心窍，做错了事情，后悔莫及，以后再不会有这种事了。
我问，“你敢保证？”
“能，能，能！”
他心急火疗的说“走吧，您带我去医院，只要找到她，一切费用我翻倍给您。”
呵呵！我好像成了贪财才捡人的主了！经过几番口舌周折，在保安队长的监护下，我让他领走了那个在我家避难三天的女人——兰英 。
  

兰英，离开我家时，眼里含着泪，
一步一回头的走了。
她穿走了我的衣服、鞋、袜，
带走了我的祝福，
还有三天来一直劝慰鼓励引导她的话语。
这三天里，她变了一个人。
她说；
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可口的饭菜；
从来没有睡过这么干净的床铺；
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小院子；
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和蔼的笑容。（我深信）
我郑重的告诉刘某；我已经真正认识这个女孩了，这三天，我了解了她的一切情况，在今后若有不测，也许我还会参与。作为一个中国公民，要懂得遵重人权，懂得尊重女人。
女人 ，不是随意买卖的牛马，更不是任人欺凌侮辱的奴隶。不管走到哪里，只要没有触犯法律，任何人没有打骂侮辱的权利。女人是家庭的一半，也是社会的一份子。
她虽然和我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对于我，好像是一件管与不管都无所谓的事，但是，我却真真实实的碰上了，我看到了她伤痕累累的样子，处于人性、同情与怜悯，我不得不管。
她，是在走投无路的时候，躲在我的家里的，我不能见死不救，也不能无动于衷，这不是我爱管闲事，而是现实找上门来。




                完！

阿鹏

匠心独具  慧心如兰之作

阿鹏

欣赏了  问好诗友

点点姥姥

阿鹏 发表于 2018-5-29 08:56
欣赏了  问好诗友

阿鹏老师早上好！远握致意！谢谢鼓励！

徐文芳

大作，很有情节。拜读欣赏！

心蝶

再细赏 问候朋友

点点姥姥

心蝶 发表于 2018-5-29 14:20
再细赏 问候朋友

心编下午好！此篇我又修改了一下。请多多指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