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河：草木书（9首）

弦河

弦河：草木书（9首）


那是一个平凡的日子


那是一个平凡的日子
高速公路上，车鸣持续穿过苗木林
我看见树杈上的鸟巢飞出一只灰色鸟
这是一个必须相逢的点
我叫不出它的名字
就如我从未出现在它的世界
凌晨的时候我从噩梦中惊醒
手机上的时间距离上班还有一大圈
而冷汗湿透了睡衣，我推开窗户
朦胧的天色已经开始发亮
坐回床上后，我回顾清晰的梦
仿佛预测到发生了什么，这时
我想起刚才站在阳台看见的光
那是天色吗？我看见的窗外
几杆路灯也许照了整夜
多少孤魂野鬼才有了方向
我开始悲伤，无法言语。仿佛一出声
喉咙就发出叽叽喳喳的噪音
我理解那声音的痛苦
那些复杂的挣扎方式
一如某个电影剧情，某个狭隘的深巷
一大群的行尸走肉靠着嗅觉往前面赶
我孤独的鸟已经死于奔波，死于囚笼
我的悲悯被彻底粉碎，光亮的妓女
迷失的耳朵占据了灵魂的出租房
那只是一个平凡的日子，我看见
一只鸟从树杈中飞出，我也曾住在那个鸟巢
它们破壳而出，看见光，所以信仰光



我看见大地上的灵魂相互融合


我看见叶子低垂
有睡在大地上的灵魂
从心灵深处的净土呼唤
白天的光打下无数影子
曾质疑的，开始虚幻
风吹来，远空的云层开始黑
而枝上的叶是，江南时节
和时空的某个点，泛黄
我看见叶子睡在大地上
有的还残留些许绿
那是从心灵深处辐射的呼唤声
甚是陌生
大地之上睡卧的远的山
低矮的河流，高楼大厦和村庄
仿佛听见的是
一种从未听闻过的乐器
——从未有过刀刃的摩擦声
——也不曾有过任何的打磨声
我看见叶子低垂
俯视一片堆积的树叶丛
仿佛看见挤在一起的
一大群迷失的灵魂相互融合



总有相似的灵魂让你看见


我从他们身边走过
突然就想起似曾相识的一段场景
仿佛我的到来会带给他们
一场惊心动魄的遭遇
那挨着一株一株的狗尾草
他们是有灵魂的
黄色的雏菊沾惹的粉末
定是前世亏欠某个灵魂
他们都是风雨中孤僻的魂魄
他们心中的家应该在哪？
我路过他们漂泊的港口
看见他们的故乡和我一样遥远
那是风吹来，那是雨在下
听说春天来了就会开花
听说春天来了就应该开花




另一个故事


我去的村庄
树叶的躁动开始停下来
坐在路口喝茶的村民正在对旁边的小孩讲
那一株放在旁边的树苗
从哪儿来，应该种在哪个位置
小孩时不时点头
我看见路上滚动起来的叶子
绿色的，像一群离家的孩子
在偶然和必然的地方相遇
因为风吹起，相互交谈
全然不知泥土里，树枝上
风吹来的树的焦虑
我爱过的色彩，他们正在消融
一刹那，我的身影成为了
别人的背影。狭隘的小路上
阳光剩下余晖
影子被凌乱的树枝扫乱
我从手机上看到，一些别人悲伤的事
我也开始悲伤，仿佛故事的主角
正是另一个我的故事
仿佛长大后，以前的我
被吹来的风，刮花模样
那原来的我呀正在悲伤




因为一场简单的相遇便坚定了不可动摇的故乡


那些种在泥土的，此刻正在生长
我从路上走去，花是花，树是树
铺在路面上的石子一如既往地坚硬
泥土还是泥土，粘在脚底的
一只叛逆的鸟，从腹部破壳而出
带着严厉谴责的风像一把
被遗弃的手术刀
狂暴的表达自己的不满
我遇见那是从远方走来的人
他们说着路上的花不是花
树也不是树
铺在路上的石子一碰就疼
心灵的净土不要种下过去的枝丫
也不要住下太遥远的灯塔
我和他们擦肩而过，注定是陌生的人
叛逆的鸟背弃子宫只为在蒲公英的飞翔上刻下纹身
孤独里，新芽正在挣扎
因为一场简单的相遇便坚定了
不可动摇的故乡




等一封远方的回信


这是一封不知道怎么去写
也不知应该如何落笔的信笺
我走到小路上，看见暴风雨前夕的蚂蚁
一片落叶被它们踩在脚下，我不知该如何讲诉
落叶的故事。树上的风还在枝丫间穿梭
我停下来的时候，忘记了应该注视哪一只
卑微的蚂蚁。卑微应该是从树上开始的
我和它们类似，生活在树下
因为爬上了树梢，才看见树叶飘落的轻盈
除了是一片叶子，我们还是树枝上的花
当暴风雨吹来的时候，一些花已经结了果
一些花还在等待采粉的蜜蜂——它们开始出轨
我们拥有共同的秋天，所以不知该如何写下
只能写下一些阳光和雨水
但是，这些仿佛都是多余的
我从噩梦中醒来，信已经寄到了远方
每天我都会站到窗前遥望
那一只飞到海里的鸟，那一只向往天空的鸟



草木书


看见花草就感到亲切
碰见松软的泥土就感到踏实
这是孤独的花园，我向往太阳的炙热
也欣慰昨晚静默的星辰
你说那太美了，不适合我
因为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
而忘记应该去向哪里
额，因为你要走，而不是我要留
秋末的风才吹得更寒烈
我踩着江南的落叶。那是等十月小阳春
仿佛为一次错过的相遇，我才听到有碎落的声响
仿佛沉默的寂静中
堆满了假装睡过去的生灵
我正试图谴责它们
伪装在无人踩踏过的路上
被踩碎了骨头
才发出活着的疼




有人说她要离开了


有人说她要离开了
就这样离开
就像响午的时候
天空飘来的棉花
我以为那是一朵雪
我站在离她远，离她低的地方
未曾相遇，便要离别
她说，人总是要离开的
不是离开这，就是离开那了
我想那首雪
还有的，就是距离
每一次我从这条路走过
身后的桂花总会默默看着消失的
我的背影






弦 河，本名刘明礼，仡佬族，1988年10月生，贵州石阡人。著有自印抒情诗集《未曾遇见的你——写给安系列抒情诗》。曾创办、主编诗歌民刊《佛顶山》。中国少数民族作家学会会员。
作品见《诗刊》《民族文学》《星星》《扬子江诗刊》《诗潮》《中国诗歌》等刊，入选《中国最佳诗歌》等选本。组诗《致歉书》被写入2011年文艺气象：《诗歌——平实生活中的温暖力量》（载《人民日报》）。
E-mail：feixingxianhe@163.com

海之岸

结构松散，诗意的句子太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