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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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   花

     清明刚过，表妹送来一兜槐树花，年迈的母亲拿在手里不停的唠叨：“这是好东西，这真是好东西，好东西-------”，“你哥小时候最喜欢吃了”母亲深情的看了看我，站在我身旁的小儿子，以为真是什么好东西，天真的冲上去扒开兜子，嘴里还嘟囔着：“我看看，我看看是什么？”原来是一兜白色的花。“真好看，咦！还香呢！”撒开手就跑出去玩耍去了。

    中午，母亲亲自下厨，忙活起来。自然而然，餐桌上多了两道菜：一盘拌面清蒸槐花，一盘拌面加鸡蛋，焦黄焦黄的油煎槐花饼。调皮的儿子，一眼便发现了。这是什么？话刚落音，筷子已经夹上一撮清蒸槐花放到嘴里。“嗷！好吃！”紧接着又伸手向另一盘。“慢点别烫着手。”可惜，母亲关爱的提醒还是晚了一步。“哎呀！”我急忙伸手掰了一小块给儿子，尝一尝，儿子似乎学会了吃一堑长一智，这次用筷子夹住，吹了几下，小心地咬了一小口。“哦！香！好吃！再来一块！”看着儿子小馋猫的样子，有点好笑。

    蒸槐花仍然是小时候的味道，而槐花饼可比小时候好吃多了。那时家里很穷，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几丁点油星，家里仅有的鸡蛋也舍不得吃，都拿出去卖了换点盐，至于加点佐料更不用说了，但，这确是大自然赠予的美味佳肴，不是吗？我清楚的记得：每逢槐花刚吐蕊的时节，年逾古稀的奶奶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根长长的芦苇，在细的一端绑上较短的坚硬的小木棍，大至成“X”型，有时候也绑上一把镰刀，挎上一个竹篮，喊上我：“走，乖孙子！我们钩杨槐树花去，回来给你做好吃的”。“好”毫不犹豫的高兴、响亮的答应。“奶奶，我来扛。”由于个头小，芦苇杆一头不时的着地，走起来有点困难。奶奶便说：“往中间去。”真的，扛在中间两头都不着地了，走起来轻松多了。

    靠近杨槐树时，空气中，已经溺漫了一种熟悉、久违的香中带甜的淡淡的童年味道，沁入心脾。嗯，就是家乡的味道！闭上眼睛，深深地大口呼吸，就像婴儿允吸甘甜的母汁一样安详、陶醉、饥渴。

    贪婪、兴奋的我，使出全身的力气举起芦苇杆，似乎它故意和我过不去，试了几次，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能竖起来，急得我满头大汗。奶奶则心疼的小声说道：“别累着你了，乖孙子，拿来给奶奶，等你再长大点就管了。”我点点头，恋恋不舍的递给奶奶。奶奶轻松地竖起芦苇杆，找到一个挂了很多槐花的枝头，把它夹在那个“X”型中间，同时提醒到：“躲远点”。这时，看到奶奶仰头向上看着，一缕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奶奶微笑、慈祥而沧桑的脸颊上，我心里顿时涌出一种说不出的异样温暖的感觉。直到现在才知道那是甜还是苦，心理顿时像打碎了五味瓶。后来听父亲讲，奶奶一生很苦，几乎没有过过什么好日子。唉！那时的我哪懂得那么多！

    只见奶奶双臂向下一顿，“咔嚓“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过，蜜蜂也嗡的一声散开。嗷！难道它们也要享受这上天赐予的美味佳肴吗？夜晚，奶奶讲过：蜜蜂就像家乡的老黄牛一样勤劳，一直忙碌到死。而在槐花开放时节，它们酿成的蜜最好吃，一致于让我馋了好多年，有时，梦见自己变成一只小蜜蜂自由的穿梭百花丛中，过着甜蜜的日子，隐隐约约也有奶奶的影子。“噗”的一声，树枝头便乖乖的躺倒地上，不用奶奶指挥，我一个健步冲上去，把奶奶特别的胜利果实拉到一边，小心的摘下一串串散发着淡淡的香而甜的”我的美味佳肴”，轻轻地放在竹篮里，就像害怕到嘴的鸭子飞了。小时候，总感觉奶奶不仅勤劳还好像有无穷无尽的智慧似的，不只是槐花，奶奶还能把好多我认为是野草的东西，就像变戏法似的变成了我的美味佳肴,马兰头、马齿苋、蒲公英、香椿、荠菜-------。至今仍然记得那暖暖的香、甜、苦、辣味道。我想我的儿子可能再也尝不到那大自然赐予而奶奶制作的“美味佳肴”，他们可能更感兴趣的是电子游戏的里淋漓尽致、为所欲为的快乐。

    有时，奶奶选择几簇较细的枝头，就把芦苇杆转动几下，接着抖一下，那枝头旋转着像仙女下凡一样飘落下来，我急忙上前举起双手接着，生怕摔疼了她，弄脏了她美丽的衣裳。一阵忙和之后，便收获了一篮子洁白无瑕的槐花，香香的，甜甜的。我挎着一篮子香甜，奶奶拉着树枝一前一后凯旋而归。这浓浓的香甜是童年的味道，也是深埋心底的家乡味道，夜晚，月挂树梢的时刻，揉碎的思绪就像月光一样洒满一地，魂牵梦绕。

    一切都像往常一样，母亲做饭，奶奶烧火，而我携带着香甜的美味梦想快乐去和小伙伴玩耍，直到母亲吃饭的吆喝声打断快乐的劲头，我飞快的向家奔去。不管三七二十一，一阵狼吞虎咽。奶奶、母亲看着我的样子，在一旁不停的小声提醒我：“慢点别噎着了，慢点，晚上再给你做，别噎着了，喝点稀饭。”此时此刻我那管那么多，不一会就填饱了肚皮，打了几个嗝，冲着大家笑了笑说道：“我上学去了。”这时，奶奶、父母、姐姐他们才开始动筷吃饭。每当想起这一幕，我就有点惭愧。我真的很自私吗？就像我的儿子，买了好多零食扔的到处都是，也不攘我一样自私吗？我迷茫、心酸、惭愧、后悔---------

    尽管这样的日子是短暂的，却深深的烙在我记忆的深处。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奶奶就神经不正常了，是我的贪吃，还是生活的艰难-------？只是父亲经常唠叨：“奶奶离开时，想吃咸鸭蛋也没有吃到。”说这话时，眼睛里每次都是湿湿的，表情是无奈无助的遗憾的---------。我也常常怀念奶奶，怀念把野菜变成美味的奶奶，怀念慈祥微笑的奶奶，怀念夜晚给我讲故事的奶奶，怀念经历岁月沧桑磨难的奶奶。同时，更加怀念那些为人民幸福而献出生命的无数的爷爷、奶奶。

    看着父母、儿子安详的吃着，再看看香味扑鼻、红通通的红烧肉，胸中不禁升起连绵不断的、暖暖的、幸福的热流，眼里也湿湿的。

qq复活的依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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