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忘不了的黄葛树

吴梓谷

遗忘不了的黄葛树

    我的家乡，三面环山。向东，是小象山。向西，是大象山。向南，是狮子山。向北，是一马平川的广袤田畴。在这样开阔的区域里，任何的凸起都很吸引眼球。
    向北大约两里的地方，有个“大井坝”。大井坝的由来，是因为院落正前方大约三十米的小土丘旁边有一口直径足有一米、深达十米的大古井。大古井，是源于当初寄居在此地的人口、牲口太多，需水量太大而建的。
   一颗黄葛树，巍然矗立在两米多高的小土丘的正中央。它左接大古井，右临一条名叫“老偃河”的小河。一条从成都经过我家大门左侧百来米外的“哨楼垭口”至重庆的大青石板古道，径直从黄葛树下穿过。
    这棵虎背熊腰的黄葛树，大约二十来米高。巨大的树身内部早已空虚。树腹里，安放一张大圆桌，还可以坐二十多过成年男女。虽然如此，它那网状的根系仍然非常发达。伞状的枝叶，层层叠叠，青翠欲滴。几乎密不透风的浓荫，覆盖了两亩多地的龟背形小土丘。
    这棵独傲寒霜的黄葛树，它的周边原来有五个与之年龄相近的姊妹：一个在我们屋后侧的小象山鼻子颈部，祖辈因之把这个地方，赐名为“黄葛树垭口”。另两个在大象山与狮子山交汇的“哨楼垭口”（又名“土地垭口”）的两边。其它两个在它的北边，距离大约一里地的“弥勒寺”。五姊妹，虎踞龙盘，居高临下。它们与小土丘上的它，长年惺惺相惜的遥相呼应。然而，在上世纪五零年代的天灾人祸中，它们都死于少柴缺吃的人们的屠刀之下，连身边的弥来佛，土地菩萨也爱莫能助。
    唯有这棵黄葛树极其幸运。能够独善其身，有两个重要因素：一，相对那五姊妹来说，它的地理位置较低，即使是大天干年景，它的根系也有大古井里的水的喂养和“老偃河”河床下面的水分的滋润。二，杨氏家族，他们祖祖辈辈都视它为平安吉祥的风水树。有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愣头青想砍之图利，杨氏家族闻讯，他们派人二十四小时保护，将之围得像铜墙铁壁。
    这棵古色古香的黄葛树，亲眼目睹了“哨楼垭口”上历朝驻军晃悠的身影和狮子山头顶上的烽火台上腾起的滚滚浓烟；见证了“黄葛树垭口”旁边大坟墓里的主人敬（苟）庭山将军，生前连续打败八大王张献忠的英雄壮举；目睹了无数的大人小孩在河里捕鱼捞虾，游泳、嬉戏的场景；熟知东南方向三里外的“报国寺”从唐朝至清朝的岁月里，因为战火，三次毁灭，三次重建的事件，以及它在1958年初春由寺庙变成小学，1985年仲秋由小学变回寺庙的全部过程；阅览了几多南来北往的形形色色的客人喜怒哀乐的模样，以及身边曾经那些错落有致的大大小小的百货店，面条厂，饮食店，骡马站，旅馆，养猪场，屠宰场，染坊，造纸厂，乡级医院的兴与衰。随着上世纪五十年代末“三年自然灾害”的凸显，“三一八”公路的开通，“文化大革命”的开始，乡政府从弥勒寺搬迁到柴家沟村（大象山的另一面），尤其是报国寺小学随后也搬迁到乡政府旁边后，那一切的热闹与繁华，就成了挥之不去的记忆。
    这棵被逐渐冷落的老寿星黄葛树，注视着地上的残瓦破砖，它在风霜雨雪中就开始垂泪：原来一大屋子兄弟姐妹，怎么一个一个的都走了呢？；原来这么热闹繁华的地方，怎么就变成了幽静的冷宫了呢？偶尔见着几个在树下歇脚的外乡客、本地的小学生、附近做庄稼的农民，它就在微风中忙不失迭地喃喃自语。仿佛，它在给他们讲述“大井”的由来，还有那一串串还在耳畔婉转悠扬的马铃声背后，隐藏的那些鲜为人知的离奇辛酸故事……几年后，尤其是周边许多的青壮年男女，他们携家带口都外出务工后，四周原来那些绿油油的怀揣着丰收喜悦的庄稼地，不曾几时都疯长起了一两米多高的密不透风的茅草荆棘，谁还有闲工夫来聆听它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故事呢？只有一小群群恋旧的小鸟和一年一度的蝉，它们不时地穿梭其间给它婉转地舞蹈，或者“叽叽喳喳”、“知了知了”地唱歌……
    这棵差不多被人遗忘的黄葛树，虽然身高只有二十多米，在树界，它也算不上什么高个子。但是，它却顽强地击败了过往岁月的每一次风雨，每一次战火，跑赢了历朝所有风云人物、建筑物……
    当下，这棵仍然独立傲然于小丘之上的黄葛树，已经走过了一千三百多年的风风雨雨。看它那神采奕奕，意气风发的劲儿，一点也没有为世态炎凉而有丝毫的悲哀和伤感。在它心目中，一切外来的浮华都是过眼云烟。笑看世间风云变幻，为今人输送更多的天然氧气，为后来人传递更多古老而年轻的信息，才是它顶天立地活着的初衷。如此淡泊名利，如此高风亮节，难怪许多游子，多年以后鬓发斑白的归来，为它披红挂彩，顶礼膜拜！

叶长贵

qq复活的依然

作品描写仔细，精彩语句，赏析佳作，问好诗友！

吴梓谷

qq复活的依然 发表于 2018-10-28 22:31
作品描写仔细，精彩语句，赏析佳作，问好诗友！

谢依然编辑点评,问秋温悦怡

诗坛一怪姚大鹏

夜读佳作！闰好诗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