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快要亮的时候,她有气无力的用脚踢了踢我,说:早点睡吧?! 我说:嗯呐! 天是在什么时候变得亮了的我完全没有发觉,我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搁浅在了正在做的一张多媒体光盘上。这是我这个月的全部食粮。她在我身边这样子默默地陪我了好久,最后她实在在撑不下去了,就拉我的衣服说:早点睡吧!我就推推一千度的黑框眼镜说:嗯呐!然后她继续目光迷离地陪在我的身旁,我就继续腰酸背痛地正襟危坐。活着吧,可爱的人! 最后,她开始看我收集的那些片子,从北野武到小林正树,从黑泽明到塔伦蒂诺,从拉斯·冯提尔到淮姆·文德斯,从贾樟柯到蔡明亮,最后她说她已经实在撑不下去了,说完这句话她就倒在了床上。 许多天了,我们的日子已经被生活折磨的不成样子了,她说:你还爱不爱我?我就看她半天说:当然爱呀!她说:你都好多天没…没碰过我了!我说:是吗?然后我没理所当然的碰她一下,可是这样的日子多了她的激情再也不象以前了,我也不再象以前那样的生龙活虎了。终于有一天她说你变了,我推推黑框眼镜,若有所思的说:嗯呐! 终于快看到那渴盼已久的一线希望了,明天差不多就要完工了,再做一些测试和修改,估计后天就可以拿到我这一个月的食粮了,想到这些我就又来了精神,这些天我基本上都是靠这样子来给自己鼓劲的。要是总不能看到期盼中的希望,那我还坚持个屁啊!我回头看了那个和我一样可怜的人一眼,一股愧疚油然而起。我走到床前附下身子看着她美丽的脸庞,这个女人已经睡得一蹋糊涂了,我弯腰在她腮上轻轻地吻了她,然后回到电脑前继续我的生活。 在去洗手间办事的时候顺便看了看镜子里面的我,胡子已经小有规模。在刮了又刮几次之后我决定留下这男性的毛发,让它长得象胡子一样。现在它还在安静地长着,我还在关于未来的挣扎中定义着自己的人生。 让我继续我这不连贯的思索吧! 有一天我和她来到了教学楼顶层的露天平台,那应该是一个中秋节的夜晚,好多人在乱轰轰的高兴着。我和她走到了东南边的一个角落里,她仰头数天上看不见的星星,边数边问我:你说是不是每个人都对应着一个星星呢?我说可能是吧又可能不是吧。她说你说的跟放屁差不多,就是没放屁那么臭罢了,然后她就一个人嘿嘿傻笑,那笑声象银玲穿过了沉浊的夜空。我看着黑暗中她匀称的身材,身体里有一种血液开始渐渐长成欲望。我说你为什么老是问我这些乱七八糟的问题啊?她回过身正对着我说那是因为我对你关心啊,我不关心的人我懒得问他什么东西。我说哦,是这样啊,那咱们就接着好吧,她很爽快地说行啊行啊怎么个好法我说象马克思和燕妮象萨特和波伏娃象纣王和妲己象西门庆和潘金莲那样她说行啊行啊什么时候我就抱住她的腰用嘴堵住了她的嘴我们在夜晚的教学楼顶上就这么开始了-- 谁也无法预料将来会是个什么样子,一切的先知先觉都是骗那些蠢蛋玩的。我开始为明天打算,但我不知道,是否如我想象一般。 感情是一个女妖,是具有无限诱惑力的妖化美女。在任何情况之下,她都不让你看清她面目,只让你看见背影。那背影无论怎样形容其婀娜多姿也不过份,具有看不见的神力魔力吸引着你丧失自制的功能,孜孜不倦地追赶着她。你总想看清她的面孔,但你永远也追不上,永远也看不清,她就是这么奇怪,这么讨厌,这么害人,令人陷入痛苦和陶醉,真他妈鸡巴闹心。 活着真他妈麻烦,还得吃饭,还得扫地,还得操逼,还得生孩子…… 她还在梦中甜蜜得象个孩子。 我已经在自己的另一个今天里长大。 这些都是什么?是梦吗?我所说的她会是谁呢?她在床上躺着吗?别相信我所说的一切罢!我只不过是在练习跟自己遭遇而已。 而此刻她还在床上睡得云里雾里。假如此刻她没有睡着的话,她会坐在我身边要求我陪她说话,说一些什么她都无所谓,她只是不想让两个人的生活变成无声钟表,时间在里面静默地流淌。而此刻或许她只是我虚构出来的一个 人物,我想让她在此刻睡觉她就只能是睡觉。假如我累了我就会在意识里把她叫醒,她就会喋喋不休地陪我唠上一个晚上,此刻她就已经醒了过来,走近我,揉着腥松的睡眼:你怎么还不睡啊,我今天晚上都睡了好几夜了你怎么还不睡啊?!我说快了,弄完这一点就可以了。她说你没有做你的多媒体和动画啊?你在写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呢?我抬起脸看着她,她在我脸上吻了一口,然后坐在我的腿上,这感觉让我欣慰,我想这应该不是虚构吧!她说你写的什么啊,就爱写这些不中用的东西,谁是虚构的啊你给我说清楚?!不说啊,哼,不说不行!--你是虚构的罢。我呆呆地说。她在我后背用她女人的指甲使劲儿地掐了一下,这感觉是一种很不爽的疼痛,我不自觉地唉哟了一声。她说我知道你又开始你那不连贯的思考了,应该让你爽一下。 九月份开学我们就要回到那个叫做学校的地方了,我都不记得有多久没有去上过那些道貌岸然的老家伙们的课了,可这次他们说不行,他们高高在上的姿态让我不敢有违,他们说再不去上课就不给毕业证了。北京师范大学,我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名堂,但我想在我今后的生活里,也许这个证会帮我不少的忙,所以我决定还是乖乖的好。我说了这些想法之后,她看了我好久说,你变了。 梁五信被开除了。 听说好象是偷了某个同学的电脑,最后被发现了,告到了校长耳朵里,梁五信就被开除了。 梁五信来自一个据说是非常遥远的有山有水的美丽地方的小村庄,弟兄们多,从他的衣着上就能看出他家境不是太好,他走在街上屁股后头总是会跟几条势利狗汪汪地骂他。他说走自己的路让狗去咬吧。他被开除之后就彻底地从我们的生活中消失了,就象他从来没有在我们生活中出现过一样。所以当我和她再次说起这个人的时候,她就会问一句真的吗?她这一问我就糊涂了。真的吗?这或许更是我的一个梦境,一个永远也醒不过来的梦境。这梦境的真实程度已远远超过了我所能承受的极限,以至于每一次想到都会令我无限的恐惧。我想这么个老实巴交说话温柔得让人“鸡皮疙瘩落了一地”的人怎么会去偷别人东西呢,真偷了也不应该判他死刑呀,怎么说也得给老实人留个机会吧,人家高一还没读完呢,要我说--我他妈管得了那么多吗我?!谁让他人这么笨,我偷过金霸音像店那么多磁带新华书店那么多书都没被逮到你偷个电脑都偷不好还上学有什么好上呀你?活该! 梁五信真的被开除了。 梁五信是哭着离开学校的。 那天天晴得就跟刚操出来的一样新。 这或许不是一个梦,而是我努力想让他只是一个梦而已。 天开始变的更加白光了,不知道白昼把我的黑夜赶去了哪里。 她从我的腿上滑到地上坐着,看着我呲呲地笑,我问她笑什么,她说笑我傻。我说我真的很傻吗?她说你本来并不是很傻,但你问完这句话的瞬间你就真的很傻了。我说原来是这样啊,那就让我接着傻下去吧。 不知道她是什么又睡着了,就躺在凉爽爽的地板上。我把她抱起来--这个女人已经更加圆润了--放到床上,给她打开风扇用微风吹着很快她就睡得不亦乐乎了。我接着写我这些乱七八糟的记忆。 明天她还要去上班,她不应该太累。 只从我上次丢掉那份工作之后我就再也不想去找了,就这么在家里待着,有时接个小活做做。动画。多媒体。影视后期制作。平面广告。 张木的电影已经做完了后期,就等着拿去示众了。 我想我也许应该有一部自己的电影了吧? 虚构中的人物一旦睡入梦中,就更加证实了这是个虚构的事实。 今夜的温度不适宜私奔! 我喝了不知有多少水,走了不知有多少肾。 今天好象去逛过一家书店,都有老长时间没有逛过书店了。我看完了阿来的空山,突然不知道再应该去看些什么?曾经给一个网名叫彩星缘的女孩介绍了马尔克斯和他的《一件事先张扬的凶杀案》和《纪念爱米丽的玫瑰》,现在却突然发现这其实也不过只是一个梦境而已。马尔克斯是谁?博尔赫斯是谁?这或许更是一个真实的梦境。 生活不只在别处。 生活有时在梦中。 今天我有真的逛过书店吗?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会疯掉的,趁着头脑里还有一丝微温,还是赶紧去真正的梦里吧,或许那里更真实一些。也许现在的我只是在做一个不着边际的梦而已,等我真正睡着的时候,或许才是我最清醒的时刻。 那么,关闭电脑,去欣赏床上那个梦幻成风景的女人吧。 天亮的时候我滚上床,推了推熟睡中的她,说:早点睡吧! 她翻了个身,把脸朝向另外一边,留下一个背影给我。 说:嗯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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