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蓉城的这个冬天颇有些阴冷,连日里下过一些零星的雪花,这气温便更加地寒冽了。那些惧冷的人,就像冬眠的青蛙,蛰伏在室内,瑟缩着精神,所以大街小巷里,人稀了不少。
中午下班,去街边一个餐馆吃饭,冷冷清清地。 妻子叫我带饭到公司,免去外出受寒之苦。然我总觉带饭麻烦,何况公司带饭的员工很多,中午的微波炉是不够用的——看着别人吃饭,自己在一边等待,那形态颇有些不雅,所以便放弃了。妻子说我终不是一个节省顾家的男人。 公司原来有一个食堂的,饭菜也不错。每每中午吃饭时,人声鼎沸,其次便见到无数双饥饿的眼神,听到锅盘碗盏叮咚响的声音。 后来却不知怎么的,食堂关闭了。 我想,这样也好,可以常常去街边的餐馆,或一碗面条,或来一个小炒,丰富了中午的生活,也躲过了那无数饥饿的眼神。 临了,吃过午饭还可以去府河边走走。
这是我已经习惯的行为,只是近日天气寒冷,府河边一片静寂,以致快人迹罕至了。 我沿着寂寥的步道前行,远远地看见步道两边的树——河沿边是一排排整齐的落叶松,冬天里已经落光了树上所有的叶子,光秃秃地仅剩下一些张牙舞爪的枝条来。 也不知怎么的,每次走过府河边这些落叶松树下的步道时,总会想起蒋大为唱的歌:“嫩芽初上落叶松北国的春天,北国的春天已来临”。 于是我便哼着这样的曲子,一直向前走着。几只麻雀停留在松树上,耸着黄褐色的羽毛,瑟瑟地把喙埋进羽毛里,只露出两只绿豆大小的眼睛,骨碌碌地俯视着我。我拾起地下的一根枯枝来,向它们抛了过去,然而它们好像并不理会我,只是略为一惊,把喙从羽毛里伸了出来,做出一个奋飞的状态,似乎在等待我的下一步动作。 我突然有些失落起来,这样的冬天里,慵懒的精神连鸟儿也看不起自己。于是我暗暗地跟它们较上了劲,非得在草丛里找一块石头或更大的枯枝抛向它们,然而我东搜西寻,竟然没有! “好吧!你们等着,春天来了我再收拾你们!”
我发现自己越来越像鲁迅笔下的阿Q——把人性的懦弱当成安慰自己的密语,真是可笑。 步道靠马路边是一块草坪,因为落满了无数的黄叶,所以草坪也显得斑驳和杂乱得很,偶尔还有些黄绿的草尖从枯叶中冒出头来,让人想到春天的力量。 草坪上横着一块很大的石头,上面用行草刻着宋朝诗人田况的一首诗:“蜀虽云乐土,民勤过四方……”看来蓉城自古便是民风纯朴,物产丰富之地。 我一边走,一边诵记着这首诗。 “所以农桑具,市易时相望……”。 突然一阵清新的香气从我的正前方幽幽地飘来,我内心涌动着一股美好的力量。 “梅香!”我一时叫了起来,便把那首刚记诵的诗也忘得一干二净了。 那布满折皱的深黄的树枝上,点缀了三三两两的小黄花,有半开着,有全开着的,还有是花骨朵的,在冬日寒风中,瑟瑟地抖动着一缕清香。
走近那些瘦弱的枝条边,我细细地打量着枝头绽放的花儿。只见花瓣薄如蝉翼一般,仿佛只要一束小小的光辉,就可以透过它们的身体,把带有香气的光线穿透过来。 突然想起一联诗来:“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只是这是冬日的午后,除了冰冷的寒风,并无清水与月光,何况我也并没有山园,只是这府河边一个匆匆散步的过客,能一睹其芳容,浸一身香气,已经足矣,怎么能有过多的奢求! 我羡慕起那个养鹤种梅的诗人,能抛却红尘俗事,敢与孤梅长相厮守——月下独酌,梅香鹤舞,是多么高雅的一种境界呵! 然而这一时刻自己就像那些附在枝头的花骨朵一样,紧闭了双眸,沉睡在枝头,做着春天美好的梦。 2019年1月12日夜4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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