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涪陵过眼录(组章)
白鹤梁
一条从唐朝游来的“所见鱼”,背负隶书的墨语,在白鹤梁听风。 一对穷途于清朝的“双鲤鱼”,口叨莲花,唇噙萱草,在白鹤梁听雨。 以水文的石鳞,以书法的笔锋,以三万余言的一百六十段石刻的尖利,以一千二百年里七十二个枯水的年份,十八尾石鱼,在一部白鹤的手书上,歃血筑城。 筑“国之重在民,民之重在食”的心境,筑“元符庚辰涪翁来”的胸襟,筑“去者已去,来者又来”的矍铄,筑“石鱼出水兆丰年”的祈望。 一只只白鹤,呼风唤雨,呼唤鹤鸣九霄的殷红。 单足挺立的幻美,昂首凌空的仙姿,振翅欲飞的神妙,俊逸松屏的列翠,徜徉伏波的渔笛,刻骨之思,已无论轻重。 “长江一绝、中国一绝,世界一绝”,世界唯一古代水文站的嘘唏,中国水下博物馆的感慨,在匆匆时光的帷幕上,为我抛下了惊鸿一瞥。 白鹤梁,炫在时间的金钩上。 石鱼振鳍的潋滟,白鹤亮翅的缤纷,倾听历史的落花,倾听我心头的呢喃。 洇灭与复兴,砥柱在昨天和今天。 颠覆与崛起,穿刺在前世与今身。
点易洞
六年北宋时光,在涪陵城的北岩,为我凿岩成洞。
九百余年烛火,落进《周易》的注释,替我隔岸观火。 大儒程颐,站进“涪陵名胜”余晖,站进黄庭坚、朱熹、陆游、王士祯的手迹。 一滴与酒即燃的点易洞,有风雨的蝶振。 一句与长江掏心的蜜语,有雷电的触须。 碧云亭、致远亭、钩深堂、四贤堂已是夏雨秋露,在繁盛与荒芜中,明明灭灭。 三畏斋、三仙楼、流杯池、北岩书院已是冬雪春花,在凛冽与和炽热里,隐隐约约。 文化是文明的点金术,点经如金,也点金如经。坍塌的赝品,蚀落的真迹,都陷入了岁月的耳语。 人心若钱仓,点易洞被功名利禄挤走。 人心若枯井,点易洞被闲云野鹤招回。 人心若清泉,点易洞被万紫千红陶醉。 点易洞,一叶人心的扁舟,在长江的掌心,在我的瞩望里,易也不易,不易也易。
816军工洞
对于1967年,我所有的想象狂飙如澜。 对于1984年,我所有的澎湃挥汗如雨。 2004年,历史撤掉了最后一道防火墙,敞开了六万工程兵殷殷如血的青春。 2010年,十七年钢筋水泥融筑的极度绝密,在涪陵旅游景区的播报里水落石出。 2015年,我在洞壁艳红如火的标语上遇见了众志成城的心声: “革命战士是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这是血液里的豪迈,忠诚无比; “一不为名,二不为利”,这是心头上的崇高,灿烂无比; “一不怕苦,二不怕死”,这是骨头上的誓言,英勇无比。 816军工洞,中国地下核工厂、世界第一大人工洞体,可以抵抗100万吨TNT当量氢弹的空中爆炸,可以抗御八级地震的强悍冲击。从洞体掘出的石渣,可以筑成1500公里一米见方的石墙。 这,静默了四十年的人间奇迹。 洞里洞外,日升日落的寻常匍匐着历史与现实的藤蔓。 地下地上,月圆月缺的安宁袒裸着昨天与今天的诺言。 在涪陵,在白涛镇的乌江之滨,我听一个冬天的童话,诉说着春天般的温暖。
马武将军
一尊跃马飞驰的塑像,与梨花有约。 仙口寨、穆花寨、枪口陈家寨、黄笃生庄园,马武镇的一方故园,民风澄澈。 白龙桥、碑记桥、渔溪河、白鹤湾、夫妻银杏树,马武镇的一方旖旎,民心文蔚。 如雪的心事,草熏风润,花亦非花,雪亦非雪。一万亩梨花,说古道今,痛快淋漓。 在历史的来路和去路,总有刀斧的痛感,朦胧与深邃,逃不出时间的魔咒。 在马武镇,我寻找马武将军,寻找民心的河流。 一座马武文化博物馆,所有的物件,噤言无语。 从河南唐河湖阳镇,到东汉云台二十八将,一条勇武、率真、忠贞、报国的心路,已花团锦簇。 民心的江山,谁主沉浮?一个人,一个镇,让春风归隐,让梨花如雪。 在马武将军像前,我陷入弥漫的春色,听一朵梨花说破春天的秘密:人间的美丽,此时已无处可逃。
【作者:郑立,男,60后,重庆作协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重庆市武隆区作协副主席,作品散见《星星诗刊·散文诗》《散文诗世界《诗歌月刊》《诗林》《散文诗》《散文选刊》等,与人合著散文诗集《等一个秋天》《现代诗十四家》,参加18届全国散文诗笔会。地址:重庆市武隆区卫生健康委办公室;邮编:408500;qq:491648638;电话:139835807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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