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痕（超长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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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所有的形状都已被覆盖
包括诗歌和语言
我清纯的叫喊
越过高山步入丘陵
渺茫成雾气
停靠在异乡的水门之沿
作为信仰
我必须忘记
昨是而今非

只有低调才能容生
一些潜伏的思念
落入枯萎的旧巢
等待风鸣的春天缓缓长出
鲜嫩的肌肉，铺展
流动的血管，和血

2

走过的，哭泣和泪水
都无需惊醒
我们必须给以足够的安静
消融全部的冰层
借一杯浑浊的红薯酒
朝天敬仰
看雨滴与松林醉倒
我们世世代代
生息，替换，然后
老去，归于大山某处的几个平方米

从头再来的岁月
还有酒，还有一些悲伤
在奔波中，淡化
生命的失去，或者
路途的艰辛

3

我所要的激情，置于牛鞭
扬起尘土，也许嘹亮的歌喉
走进城市
击打夯实的地基，筑起
玻璃一样的幻景

我的追求始终靠后
智力走向衰老
在成熟之前，反复摸索
两手空空的阳光
虚设于水泥的架构之间
生锈，腐蚀，变形

4

那些年，我始终认为自己
永远年轻
老去只是传说，正如河流
离开岔口，多了自由
少了羁绊和杂念

我们不能以山为荣
静默，哀悼的形式无可替代
我们应该收集锯末和树苗
制成标本，让疼痛刺激神经
生长溶于土地
得以深入
甚至，能够延续

5

独自面对，一个人的宽街
满是流动的人影
一部分的梦点缀山的夜路
惊惧迅速与叶枯萎
你不必害怕，不必惭愧
春天你是否种下一棵树

我们时常看着自己的影子
生活在坚持的无奈里
想一条河的流向
进而追溯大山和源头的
某些关联

6

其实，不管山有否结果
都是树苗的基因决定
回归无数岁月
正如芝麻的生长
节节爬高的一生
最后死在**的失落中

我们于是开始榨取
芝麻肉身的水滴
变成油，供我们食用
他们的股价堆于院落
影像深刻入高山的痕迹

7

谁能说一朵山茶花
没有自己的节律
当阳光苦苦照护
发热的内部流动光的轻快
然后点染山，山装扮村落
结出一代代老去的乡亲

是的，我们都必定老去
不会永远带着激情
年轮的堆积，每一圈
都注满时间的无情
不管惨白
还是绚丽

8

有关爱的誓言
我们都或多或少说过
激昂的，低沉的
包括无法兑现的
甚至，提前透支的
白条般的空洞
最后都会是最美的回忆

我们都是上帝的罪人
无力偿还的那一刻
命运交给我们来世
让忘记得以重生
一切都重新开始
赎罪的心事
被一次次无情错过

9

于是，我们开始反省
独占山峦的某个角落
回想曾经的光华
看山花绽放
数沉重的负累
清洗伤疤和疼痛

泪水流了无数
爱也洒落街边的路途
只有光阴不老
给我们自我安慰
最后放松自我
黯然入眠

10

真实的情愫一直隐匿
山痕中的卑微
始终无法剖干
柔情的部分消解之后
只剩脊梁和野蛮的**
而我们与故土的人们
开始喧闹之后的冷静
哪怕冰川融解
所有的尖利钝化

我祈求包容
让瓜葛与纠缠不再
返回本源的真实
以身体的重量丈量未来
起早贪黑的辛劳
换取果味
养育意趣孩子
深浸天伦中

11

日子还是那样平淡
温暖的山脉
饥渴的河床
呈现一下暖暖的温泉吧
只有洗涤不可捉摸
透出身子的肮脏
被爱一一冲洗

而这相较昔日的离落
感知异常清晰
哪怕残缺
愤懑的只有今天
明日尚且未知
昨天一定痛苦也是美丽

12

谁在山花盛开的时候
躲进空茫的云雾
给山妖以安慰
倾诉前几世的轮回
用茶花老了的凋零
哀伤自己
感染无辜的人群

我的观感注定一无是处
泪水不是唯一的寄托
萧瑟的容颜
清辉明月的夜晚
只有冷凝伴随恒星
留下轨迹

13

经年的跋涉
暗处浮动光晕
我无处安放的幸运
被安逸逐次抹杀
所有面对的真实
慢慢演变成虚幻
然后借磷火的方式
把生世照亮

山是我唯一的安慰
无处不在的脉络
隐藏我叠加的长梦
他的巍峨
鼓动我的战鼓
敲击的力道直刺胸怀
长长的吼叫
震碎古战场兵器凝血的惨烈

14

请谅解我的放荡思绪
不管愚昧还是明智
没有起伏的山峦
无以承载山风晨露
无休的砍伐汹涌的流失
将会毫无节制

请别自我安慰
山的色泽来自温润
疼痛借喻凄美的往事
我们的力度尽显
意味开合的瞬间
味蕾哪得清闲

15

离别之际，我回望
山后的村庄
看母亲与先辈们的墓地
毫无形状的曲线
飘着昨天的恋曲
我的情结正自打开
泪水涌动节律的悲戚

所有的灵魂都在聆听
我皈依的门扉
关锁着我的虔诚
神话的传言漫过街头巷尾
阳光绽放
乡音与玫瑰一起绽放新鲜

16

我于是带着我的猎狗
伏行山谷
绞杀的野兔因为觅食
陷于孤独
我羞愧的**长歌当哭
猎狗呜咽
长枪里的火药封锁了我
所有的归途

我已无力搏杀
点染照明的火把
寻找和摸索能带给我
真实与感悟
灾难迟迟未见
但古木给我灵感
随地的野草足够我果腹

17

我的迷乱来自何处
盗墓的精灵化身人类
是山泉养育了我们
培育了希望和爱情的节气
而我紧握犁耙的手
深入包容的底部
探索一部长久不衰的史书

书简深处的爱
我能一一复述而出
如同陶公的怡情
山居的那份恬静

18

我的向往也许终归城市
霓虹闪烁的街口
哪怕只剩徘徊的离愁
窗台下寂寞的株草
也从未为我预留
但我泛动的眼帘
摄取的光圈
一定有一卷底片
被反复冲洗成型

就算浮光掠影
我的根也会深埋
把山茶花的光合作用
凝聚为果实
抬起夯实的头颅
跨过高墙
回归故土的本源

19

我的热度来自地表之下
熏烤柏油路上的滚滚车轮
我要让他们旋转
舞动出生活的本像
逃离出死亡的故旧
毁灭的暗黑

一些露水沾满草丛
孤独开始闲置
阳光初探的身影
始终站立
方向迷失
揉皱了一季花语

20

我开始宣告文字的起源
给探索一个理由
用历史的温存装裱诗歌
把荣光无限放大
耻辱打入地狱
追逐梦幻里的蛛网
与秋后的蚂蚱

也许，我被历史最终淘汰
冲刷成干涸的河床
累积的瓦砾高耸如山
刺穿天空
直达玉帝的龚宇

21

于是，我的梦熟了
在稚嫩的岁月之初
长出物欲的热忱
盖上信仰的噱头和外衣
胡弄天真如童的母亲
光鲜之后
只有痛悔与叹息

我无力回味母爱
那些年少的蛮横
曾节节击退母亲的自尊
父亲的威严
我如今的泪水
即便泛滥
又如何能挽回

22

山静了
最美的故事拉开帷幕
所有的纵深被尽数隐藏
包括宿命，微笑
火焰的离去

他们一直都在等候
一声召唤或者一纸命令
他们的爱至尊至纯
每一处细微的瑕疵
都会激起层层细浪
或者撕心裂肺的哭泣

23

我于是告别
给沉默加以封存的时间
任种子的身段伸展
结出果实和安宁
养育子孙的嬉闹
冰美人的妩媚

就像一束花
升华之后有寥落的醒悟
美丽至极的温存
而我宁愿是山中的小溪
给鱼以泪水的形式
浮出存在的苦咸

24

山流水转
万物喧闹成纷乱
我们所能接收的讯息
被深层次放大
哪怕一层薄软的苔藓
小鸟的一根轻羽

我们的大脑似乎布满硬盘
无奈的存储
裂变出移动的软盘
紧缩的心门关住了廉价
双眼晃动的搜求
只有鼠标可以打开
未知的引擎

25

我们还是以山为家吧
微笑搭载善意
凉风习习的夜晚谈谈粮食
聊聊星空的变迁
银河系的组合与诡异

或者干脆我们上山嘶吼
弯腰拾一朵野蘑菇
送给贤良的妻子
感受重压之下的清闲
煮一锅浓情的山味
舒缓紧绷的神经

26

山行异象
水天相接的壮观
一层浩渺的乌云席卷
所幸在村庄之外
黑色的童颜没有铺天盖地
逃离的虫蜕化深沉的皮
他们的新生因而重开
节奏开始缓慢
鸣叫的曲调没有惊慌

恰如此时
飞机借助风势来了
扑灭灾害的使者
扇动天使的羽翼
光圈闪烁旖旎
我们的呼唤
足以惊天动地

27

我们开始给山逐次命名
用最美的画笔
描绘山的眉黛
我的楼阁也开始深嵌地基
等着竣工的日子
我无所事事
阳光初现的日子
我挂出彩虹游荡山谷
惬意加倍
爱也在心中扎入根基

我的爱人时常听见我的醉语
我如一名囚徒
对真理充满畏惧
我的思维立墙头
斑驳离乱我的前世
关于爱的传言

28

我默祷
闭上双眼展开思绪
关乎命运的全部章节
蜂拥而至
我翻动楔子思考
何处将是结局

风雨疾走的日子
深透的酸涩遍布全身
如果爱是一根山参
多一点足够长成的时间
那会隐藏无数情感迸发的力量
把所有关乎累积的传说
一一理清

29

所有的星球
对于生命演化
似乎都在视而不见
要么争论
要么沉迷古老的窠臼
而我们的身体不能说话
就算打开细胞之门
也只见素手不染的粉尘

当一粒粒饱满的松子
送入鸟儿的嘴唇
我的土地接近荒芜
草垛成群的秸秆
只有鼠群的窝
遍地横生

30

我们仰视月亮
山的黑暗没有嫦娥的背影
只有一尊桂花酒
散发醇厚的芳香
吴刚最后的醉倒伏在谁的肩膀
那样的少女情怀
曾是多少人的温柔乡

我少年梦最初的美丽
来自朦胧的月亮山
一直一直的等待
纠结着探索的迷茫
我的鲜血鼓动求知的帆
一次次逾越野蛮的风浪

31

我无数次凝视海燕的姿态
审视他们飞翔的模样
她真像我梦中的情人
载着我全部的失落
掠过生命之域的黑暗
走近异世大陆新的希望

近似微弱的萤火
同样充满寒冬里的温暖
我们看着季节的匆匆
慢慢翻动着金黄的稻香
山势此时一定和缓
满地洒播慵懒的牛羊

32

我那早已竣工的阁楼
打开明媚的轩窗
接纳不是我全部的初衷
树影婆娑的日子
山风为我留影
山鸡扑腾点缀我
鲜活的向往

我莫名的心跳
漫过群山环绕的篱笆
历经千山万水
踏破无数的旧日时光
那些美丽替换成精妙的礼物
回馈山的无私
故乡的苍茫

33

我迷恋的天堂终在山中
坟茔仗许的空间
可以把生命与死亡隔断
是大地些小的山包
标出记忆的脉门
让生者发出无数的唏嘘和感叹

你们都是沉醉的信徒
信天游的号子插上了高傲的翅膀
而图腾轰然倒塌
是山撑起又一座脊梁
骨骼再次清晰
呼吸回归最初的舒畅

34

你的渺茫来自遥远的高大
神秘结满果实的清香
我长满老茧的双手撑开云雾
拨开等高的路障
不向厄运低头膜拜
以微笑代替哭泣
立于背水一战的悬崖之上
即使坠落
命定生死的时刻
也要任气势如山河般气壮

我在乎一次体验
落下的瞬间
重生无力
往事被一一回还

35

我的轻羽驮着我飞离
留恋之情溢满山川
如果生命可以选择颜色的表达
绿色是我毫不犹豫的选项

我甚至不惧怕腐烂
融入大地的殊荣
一只鸟
一只蚂蚁
都能够看着我
并与我一起分享

36

我无力清点昨日
貌似的辉煌
尘世飞洒的血泪
得到的自豪与喟然
如今
都深深渗入大山的矿床
如果挖掘将使罪恶
瞬间飙升
心灵承受无妄的负担

我的心是冰雕的景点
所有人的历览
都会小心翼翼
些微的震动
都会让我细碎当场

37

我托建的庙宇
此刻香客拥挤不堪
他们的虔诚我没有怀疑
阴险无需隐藏
所谓爱，所谓恨
他们也许都可以坦坦荡荡

山的冷凝
轮廓的飘渺不定
都尽显自我来到的真实
之如水
之如情
风为动
爱为源

38

无故的葬礼
来自一场山的崩陷
夜莺悲伤的曲调
被爱缓慢稀释
尽管乡民蕴藏私密
表情颓废之中仍有坚韧
他们固结的情愫
把白幡延展直至山巅

一场雨来了
裸露着湿润的身躯
威严缱绻但更让人充满希冀
因为早春的茶花灌满了蜜汁
纯洁携带眷念
早已情不自禁

39

我们飞越万重千山
只为一处接近山麓的水源
携儿带女的流落
生活的长调亘古不变
如果群山无话
我们就会生生不尽

土地成了我们聊以养成的密友
所有子孙都会以土地命名
山高水长的爱啊
是我们最美的生活献礼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