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雨荷风 于 2015-10-8 10:14 编辑
我所认为的几点“现代汉语诗歌的核心与特质”
——对《星星》诗刊论坛诗友问题的回答
2008年12月12日，我在《星星》诗刊论坛贴出了新作《母亲的爱及其他》，王笑风诗友质疑诗意问题，我提出现代汉语诗歌的核心与特质远比所谓的“诗意”重要得多的论断。后来fengbing023朋友跟贴要求我说明下“现代汉语诗歌的核心与特质”是什么？[以及诗歌的标准（如果有的话），又是什么？]本想简单回帖答复，不料在准备回答的过程中不自觉地按照思路略作展开，便形成以下小文。以期和大家共同交流探讨。
一、必须要有探索性
现代汉语诗歌建立的基础有两方面。其一，语言是现代汉语为主的诗歌语言写作体系；其二，思维以及思考背景是以现代生活为主的核心支撑。简单来说，现代汉语发展不到百年历史，与有着几千年存在、发展和成熟的中国古代汉语相比，它确实还很“嫩”，且发展也不完备。也就是说它还处于某个初级阶段。在这样的语言体系下进行的现代汉语诗歌写作，必然是无法建立一个完整的所谓“现代汉语诗歌标准”的。恰恰与之相反的是，越是处于成长中的事物，越具备无限可能的延展性和未来发生性。所以，探索就构成了现代汉语诗歌最重要的核心与特质之一。也正因为如此，一时间现代汉语诗坛风起云涌、热闹非凡，甚至让人感觉有点“混乱无章”也就很正常了，关键是其中一定要有可贵的探索性。
除了语言体系外，我们今天的生活、社会、信息以及思考等等与古代有了天壤之别，这造就了我们现代化的写作大背景。 随着整个物质世界与精神生活的逐渐发达和开阔，许多问题我们不得不重新进行考虑和定位，其中就包含诗歌写作。在这个社会与个人重新整合的时代思维链条中，探索性显得尤为重要和必要，它完全决定了诗歌写作者选择创作道路的某种可能和最终结果。而选择又是必须的，否则就只能在原地踏步。可贵的探索性会让这种选择变成实际行动，并深深烙印上其中的个性风格与色彩。从这点上来说，单纯意义上的经验重复性写作就显得异常乏味且毫无意义。
二、必须强调当下性
这也是现代汉语诗歌写作的核心与特质之一。“当下”是一个什么样的概念？是不是就是现实生活呢？回答是否定的。我认为，“当下”肯定包含了现实生活，但是绝不仅仅如此，我这里所提出来的“当下”，应该是一个比较广泛的概念。是针对以往、过去、古代而言的一个大概念。可以泛指我们现在的、存活的、有温度的一切的一个大写作概念。它是包含着一定时代、历史、社会、自然，甚至是对比性和针对性的写作概念。为什么强调“当下”？我想这是一个写作者必须要重视的问题。打个比方，如果现代人现在来写古体诗词，那么写得过屈原、陶潜、李白、杜甫、苏轼等伟大诗人吗？这不仅仅是才气的问题，我相信现代诗人的才气也有此大才者，但是，我们现在已经丧失了那样的历史环境以及社会、自然环境等因素，还能够写成那样子吗？
每一个时代的伟大诗歌以及伟大诗人之所以成立，正是因为时代、历史和社会的不可再复制性以及再生性。那么我们这个时代所面临的写作难道就是很枯竭的吗？肯定不是，相反，这个时代更是一个极大丰富的时代，无论物质或者精神，都发展到了一个崭新的高度与新的起点。在这样的基础之上，当下性就有了坚实的滋生土壤和先天条件。而我们的写作如果不立足于这片广袤的现实土壤，势必将失去这个特定历史、时代、社会、自然、人生给予我们的、最可宝贵的创作思维、写作思考以及写作内涵的真正方向性启示。作品的价值往往是要经历时间的考验，具有当下性的作品才是这个阶段我们写作经得住时间考验的唯一出路。也可以简单地这么说，当下性基本上就是要求你写身边的、熟悉的、感动的、思考的、启示的事物等，或者是在这基础之上，无限可能的想象与生发出来的心象与未来指向。
三、要努力实现创造性之上的个性表达
创造性之上的个性表达，是一切优秀艺术作品应该具备的品质。现代汉语诗歌写作最有价值之一，也在于它有所创造性或独创性。比如说现代各种诗歌流派、诗歌思潮、诗歌实验等等无不体现了这种创造性，无不反映出一些诗歌写作者勇敢而可贵的创造精神和创造力。但是，光有创造性，还远远不够，现代汉语诗歌最闪光的一点，是必须在创造性的基础上实现个性的表达与展望。
比如说我们读一首现代汉语诗歌，除了在阅读时能够感知到诗歌表达的内容思想等外，还有一点需要提及，那就是诗歌语言背后，作者创造性里面的个性气息特征。为什么有时候我们在读某首或者某类作品时，自然而然就会联想到某某人的风格或者是某某流派的写法。这种能够自然而然被阅读者联想到的诗歌作品，其实就是实现了创造性之上个性表达的优秀作品给予读者最直接生动的引领和佐证。这也是现代汉语诗歌写作所能达到一定高度、广度和深度所需具备的前提条件之一。
四、作品要有诗质和担当
无论是现代汉语诗歌还是古代汉语诗歌。之所以能够感染我们、激励我们、影响我们，正是因为这其中强大而优秀的诗歌品质特色以及或多或少对历史、社会、自然、人性等的自觉担当精神。现代汉语诗歌的诗质和古代汉语诗歌诗质是两码事、两种感知体系和评介标准。然而，之所以古代和现代的汉语诗歌能够闪耀于文学王冠之最高上，其中最重要的就是，作品一定要以“诗”的光彩内核存在和呈现。诗歌不是散文、也不是小说和杂文等其他文艺形式，诗就是诗。一首诗歌作品，无论形式怎么变，其质地一定要有诗质才能算是诗，也才可能具备诗歌特有的存在价值和意义。
“诗”是什么？古往今来定义无穷。毫无疑问的是，现代汉语诗歌肯定已逐渐在成为中国诗歌发展史上又一座里程碑（尽管现在还处在成长期）。那么它的诗质又是什么呢？这个问题的答案，我想肯定也是无数和无限的，这也将成为我们在试图精确定义现代汉语诗歌以及其评价标准时一道无法逾越的坎。不过，从另一个角度上来看，正是由于现代汉语诗歌诗质的不可定义性，才诱生出整个现代汉语诗歌创作的无限丰富性和可能性。这可以说是现代汉语诗歌之幸、亦或不幸！
然而，一首诗歌的诗质始终还是可以通过阅读可以被感知的。我很赞同郁葱先生说过的：“诗歌确实是一个实践问题而非理论问题”。所以，诗质更多的是需要读者的阅读体验来感知并进行分析判断。在此基础上，我想现代汉语诗歌的诗质除了与古代诗歌以及外来诗歌保有某种隐秘或直接、间接的联系与传承外，已经或正在形成自己特有的自身特性。这种特性就象一个诱人而巨大的诗性密码，要依靠诗歌创作者、阅读者、批评家等去一点一点破解设置、设置破解。这个破解和设置的过程，同时也是现代汉语诗歌需要完成诗质积淀最具价值的必经道路。
有了诗质，我觉得还必须提一下现代汉语诗歌的担当。“为天地立心”是一种担当；“抒写精神史”也是一种担当；“用心灵写作”等仍旧是一种担当。可以说，真正的好诗歌一定程度上都担当着“自然、历史与社会的责任和人性、人生与灵魂的拷问”。诗歌要能够站得高、展得开、挖得深、积得厚，担当在其中绝对是起了巨大的引领和支撑作用。当然，这里所说的担当，不是指负担性写作，而是在作品中，自然蕴涵着天然承担的博大气质与气度。应该说，这份担当与诗歌纯艺术角度本身联系不大，反而是和诗歌作者的人格品性，精神思维等环环相扣。我始终坚信“人格决定诗格”，当然绝不是指某一写作者一两首作品，也不是指某一作者一时期小阶段的作品，而是应该立足于写作者一生的写作和作品上来进行判断与评价的综合性标尺。
五、需有“明确”的写作导向并充分展示诗歌技术
无论写什么，总会有个创作动因，这点非常重要。现代汉语诗歌也一样，首先得明确为什么写？其次才到写什么？怎么写？的问题。一首诗歌或多或少都能反馈出作者一定的写作导向，这种导向决定着这首诗歌的创作基调和特质。我们在阅读和评价诗歌时，首先是感觉、感知与感悟，其次才到理解、分析、归纳和总结等常规性评介。阅读者的感觉、感知与感悟过程其实就是诗歌重要核心的信息传递过程。同时，这也是作者有意无意在创作时某种写作导向的切实体现和表达。
一首诗歌好与不好，其实读几行就基本可以做出判断，因为这种导向在阅读过程中会给读者一个坚定的敏锐感官与思维判定。所以，我觉得写作导向必然是判定一首现代汉语诗歌的某种标尺，并且，有“明确”的写作导向也将成为现代汉语诗歌一个非常重要的核心与特质。在此基础上，现代汉语的诗歌技术层面的东西才能够更充分地体现出来。
无论是什么样的写作者，具备一定的写作技巧肯定是少不了的。然而，诗歌技术和诗歌技巧在我看来是并不等同。诗歌技巧仅仅是诗歌技术的一种体现形式，真正的诗歌技术远比诗歌技巧宽泛得多，它是涵盖了一首诗歌从构思到创作完成整个过程作者的思路运行以及思路调整直至最后把一首诗歌“累积”完成综合体。并且，技术在现代汉语诗歌运用中会越来越重要，一定程度上，它可以使现代汉语诗歌的表达更具冲击力和诗性内涵，在表现形式上也能使诗歌具有多种审美的可能性。当然，成功的诗歌技术运用，应该是无形或者说是几乎无形的。我认为具有好的技术运用的现代汉语诗歌应显示出以下某些特征：
1、诗歌整体气脉是非常紧凑通透的。
2、文字表达简单而深刻、宽厚、有力、清晰且准确。
3、语言和行文上干净利落、透明纯粹。
4、结构上是多变、起伏的，且有诗歌内在的节奏感和韵律气息。
5、在“起承转合”瞬间闪耀的向度中是坚定而从容的。
6、在写作思路上是畅快、舒服、自然而然的。
7、谴词造句与整体组合上，外部柔软似水，内蕴固若金汤。
8、诗情饱满、真切、精细、扩张、且有质地。
9、“情景事理”自会呼吸，表面丰盈、暗藏棱角。
10、令人如履薄冰却又自由自适。
11、可感知其全斑却又只能窥见其冰山一角。
……等等。
总之，无论是从哪方面来说，诗歌创作技术都承担着现代汉语诗歌呈现自我的重要推进剂作用。“无技而技”则是诗歌技术运用最高的体现与法则，那些技术臻化，了无痕迹的诗歌肯定需要天生的才气和后天的学习运用才能够实现，要达到那样的境界，当然就不仅仅是“为技术而技术”、“为诗歌而诗歌”的写作所能抵达和实现的。一定程度上，“诗在诗外”或许才是真正能够解决好现代汉语诗歌技术问题的核心与关键所在。
爱松完稿于2008年12月18日早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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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12-19 12:41:00
发表于 2008-12-20 12:08: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