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罗某人 于 2022-6-23 17:23 编辑
空气里胀满了轰轰作响的碧绿,恍若黏稠的海水,用博大和杀机诱惑着来自时空与大海深处三维度的生命。欲望由此生成,犹如海水碧绿的火焰以浪花的方式蹿出时间。 裸露的一切摊开了它们不可复制的自洁功能,盖过栀子花幽香的外延,并带着神秘的宁静,向未知对已知的嘲讽与对峙致以卓然的敬意。欲望在此获得审美固有色深处的肉体,在后半夜刀片般的月光下,像栀子花一般流淌出黑暗的笑意。 眼底,一抹竹篁概括了山野,一场可有可无的野游丢失了归途。太阳失明了,却留下山水,在眼底优游,犹如最初那一颗泪珠。 六月,丰满而危险,像忧郁。我的手链截获了全部通过指尖传达到心灵的孤独。 欲望从过时的影像中渗透出敌意。那是古老又年轻的爱情,或者从孤独的快感里遗失的全部隐秘的诗句与罪孽。
成熟即死亡。在果实以青涩作为理由拒绝你的时候,它们就看到了死亡那金色的笑容,在田野或作坊里等候将炊烟摇晃成乡愁或归途的秋天。 神阙那浑圆的气息通过情肠进入心脏,所有聆听它的人都获得了六月热辣辣的爱情,并在篝火那飞旋的裙裾中获得感伤那浑圆的角动力,拯救那看似已不可拯救的青春。 我在化石中找到了肉体遗留在文字之外的标本,那些图案层次清晰,那些辨识度极其准确的色彩拥有钻石的硬度,那些与花朵、果实和刀子一样的意向因为丰富而危机四伏,那些与底层人间共享性情与死亡的情境,是成熟的诗篇在千年前的文本。 往事都搁在了腰上。春天在瞬间被花瓣埋藏为遗产。白云丰盈的乳房像弹性十足的本质。 我站在生命的肋间,吮吸着那些浸泡着美学、忠贞、幸运、独立和纯净的津液,从此在忧伤中看到无数过往和前景,都在无数次的起搏与隐伏之间为成熟准备着彩礼或诺言。 那些饱满的结晶以失去灵动和卓绝的光影,作别了我们在六月看到的无穷之外的无穷。 成熟即死亡。在终极意义的某个驿站,或某座村庄,总有一匹老马在骸骨中撒蹄奔驰,一个古老的人总在漏风的唇齿间交出思想、被遗弃的孤清和蛰居于人世之外的葬礼。
羊皮纸上,滚过沾满血迹的肉体。腥臊碎裂成满天繁星,恍若羊皮纸成型之前,那些腥臊的先祖哼唱的小调,或嗜血的基因。 墙上行走的月光,必定同一只壁虎一起争夺过夜晚的一场场忘却神灵的演绎。 何处都是生命,何处都有你与我蘸着六月的羊水擦洗生活的劳动,何处都有两心相许时的庄严与疑惑,何处都在跳舞或争抢地盘。 唯有在羊皮纸上滚过的人,才能被允许在屋顶的黑暗中徜徉,最后与满月汇合。 我们想像着森林、河流、野兽、瘴气和无数飞旋的野心,却从不怀疑在肉体上提炼出爱恨。想像在抽象的意会中成全了文字,而肉体却在文字中从符号还原成生命。 谁曾捧起上帝,决绝地以生命赐予他生命? 谁曾在羊皮纸上,勇敢地以鲜血祭奠鲜血,以爱报答爱,以恨缅怀恨?
那些丢失了自己的人,终于仄入生机勃勃的六月。他们内心的黑暗曾经包围了尘世全部的光明,如今,他们单一的肉体却容纳了尘世全部的黑暗,并通过爱情释放出阳光和灿烂的哲学。 还有那些从尘土里一次次爬起,又一次次倒下,再一次次爬起的人,与六月一起卓然屹立,像他们身后那些伟岸的巨树,并祈求它们与他们的尊严与爱恨合一。 你曾是单元素天使,却通过与他们拥抱,通我的意志一起飞翔,并成功抵达六月,这里,美在美的意志中成全了你的幸福。 我看到了我们在刻写在古老的崖壁上的时间。 我看到了我们在每一片树叶上过滤过的四季、含辛茹苦的流浪与遗忘的一张张脸。 我还看到了诺言一步步变成谎言的过程,并在谎言成为生活的通行证的时候,回到诺言重生的地方。 我们就是那些曾经抛弃自我的人,在六月里储蓄分手的词汇,在绿树发黑的林子里别过了曾经被思想填满的脑袋,在炎热中感到寒冷,在人群中找不到人。 而今我们合伙在六月的风中,喊出一个名字,那个名字就是一个有爱有激情的世界。
今夜,宿命与书籍阻挡了现实,打开了通向内心的通道。 每一条饱含忧郁的河流都归顺伟大的文字,每一个在黑暗中眷恋黑暗的时间都将皈依黎明,每一个我的我最终都将高于自己。 太阳通过月亮看到了自己在黑暗中的力度与深浅。 背叛故土的人通过乡愁获得宽恕。 果实通过沉甸甸的死亡朝拜花朵的香魂。 今夜,素描世界中的画面必将通向你古典的线条,而这些线条将通过被时间交待得清清楚楚的香气,走向夜鹰衔回的六月,并领受尘世全部的馈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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