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草（外四首）

龙秀银

水草（外四首）


龙秀银


@水草


河水流速慢了，水草也就多了起来
我的河流也是一样


我的水草是：
栽在自留地里的辣子，茄子，苦瓜，丝瓜，小西红柿
是走路散步时，默默陪伴我的河流，码头，群山，农舍，鸡鸣，犬吠……
是分别住在另一类村庄的母亲，父亲
还有多日不见的亲戚，朋友
以及一栋孤零零的木瓦房
一把蛛丝网着的门锁


晨阳，借一缕光告诉他们
说我正在千里之外
梳洗水草
2023～08～18


@有些喜好，不便明说个中的缘由


有石头、有草地可坐，不选择条椅


有鱼儿、飞鸟、蚂蚁可看，不看
牵狗、抱狗的人


有废弃多年的破房子可以歇一会儿，不去雕龙画柱的凉亭


有牌打、有kTV唱歌跳舞，不去。宁可一个人去山顶、去瀑布旁边，学牛叫


喜欢流水、花草、一粒尘埃的目光
喜欢一声由大变小的雷鸣
2023～08～21


@在首钢园遇见三个人


一个是，手握炉条的雕塑


一个是，抓拍烟囱冒着白云的少妇


还有一个是，在大跳台
滑雪的少年
2023～08～15


@捕捞谣


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拿网兜捞得几条小小的鱼


男孩高兴，父亲也高兴
小鱼不是同类，无从知道它们的心情


一束晨光穿过云缝照下来
看着一个小男孩从小练习捕捞
看着小鱼闪动的鳞片
2023～08～12


@在地铁里


一个人站在都市地铁拥挤的人群中
虽然都是同类，一个人也不认识
说话不敢说，挨也不敢乱挨
看，更不敢把目光
从别人的胸脯移到别人的眼睛
每到一个站，总要抓紧吊环
心怕刹车的惯性，将自己的身体
撞着别人的身体


一个人在山顶，就大不一样了
可以摸一摸坐着的石头
可以同摇曳的树枝挥挥手
可以和鸟儿对唱山歌
可以拉一朵野花，用舌头
舔一舔鲜嫩的花瓣
可以想喊什么
就大声寡气喊什么


没人会说你，是一个
疯子或者老流氓
2023～08～13

中沙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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