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扬

严观

  ——百年和诗，和法国诗人圣-琼·佩斯（Saint-John Perse）的《远征》      


                            一


天下的道路，横贯黄土与苍穹，
凌驾万物的光辉，大地的全部信息，
在你足下汇聚。啊，
远行人，你迎风或顺风，
灵魂的意趣随风而动，你拔下土上的结籽，
细嚼品咂醉人的味道，粒粒皆生命的醇香。

伟大的原则，自虚空天宇而吹送的罡风，
暴力之风，曾左右我们的风尚，
我久居大地的东方，知晓裹挟的因子
为何物，又何尝不明了尘世的沧桑？

破天荒的烟尘，卷起新愁旧梦，
我选中一位少妇的眼眸，她醉我心扉。
我是那个高处端坐的男人，审视什么
或思考什么，或自言自语念叨着什么。

烈日下的船坞，有来自西洋的巨大宝轮，
沿途的岛屿与皮肤汗溜的兵士，
战争与和平，觐见与朝拜，
后宫与裸浴，忠贞与爽约，
开化之启，礼节、贡品与赏赐，
声名与传说来自海上，来自异域。

腰部体感的快乐，年轻的胴体藏有紫葡萄
的酵素。从北京零下10度的宫殿，
宣告南洋爪哇炎热的季节，草裙舞的惊呼
与渔夫垂线的纷扬。宽宏的宠幸，
绿叶般的极乐在梦中、在醒后再次萌发。

泉源之处，流徙中陪同的友伴，
他们知晓刺棘果肉的酸涩，也知晓来自
同类的恶意，杀死野狼或是驯养宠狗，
要在高天低树的旷野走入羊群，像头羊
与世无争地走入草场，又有益无害地
回到栏中。羊，与牧羊的女孩，
女人，对抗强大的马队，强大的头人。

多美的双手挤压母羊的胁间，多美的面孔
与乳汁在我的孤独里，葡萄藤的根须
所探找的就是我们吮吸的水，沾满涎水的
夜晚犬吠中挤出苦中的乐，多少的
蝗虫落尽绿野又飞走，我看见的，
比我经历过的活色生香。荒原的
规律，植物和雨水的逻辑，
季节丢盔弃甲，甡甡葳蕤放任，
起身理正体态，本性纯良的长发披散的我爱。

更多的人挤进进帐篷，酥油与热奶，
受款待，用草茎过滤的凉水漱口，
尘世的疲惫。夜晚，高大不孕的女子走过
门口，丰乳的脸盘红润的强劲的异性，
留下远去的背影和完美的臀部，不见了，
她们的乐趣，咕噜的水烟多吸了几口。


                          二


我向你宣告赤裸裸的人性，我向你们
鼓吹不人性的道德，哪怕敌意重重的异域，
和刀兵森严的敌境，宽容的可贵
虽然不是无处不在，却也偶见端倪。
爱是拯救，泉源在沙漠之地流淌，
你要在太阳里张口，蜜窝般的甘泉就会
让体与心尝到甜美，哪，
错与对皆可宽恕，何需多言？

清凉的水瓮和青丝的长辫是死亡之前的饕餮，
眼神不断瞥过来，生与喜在召唤，
墙外的星体在最高的穹顶闪烁，刀悬而未决，
那天堂中的眠床，为我的到来做了预热，
这是炎热里的树荫，恳请我长留。

白昼的璀璨阳光下，少女们解开彩袍的束缚，
释放出自然的欢畅。她们倒退着舞蹈，
手势开敞友好，多好的动作，
她们即将开创一个和平的世纪，虚空纷纷
退避，光阴与空间全在她们的指尖。
如果从白垩门的彻亮中远眺，那里的景色
将尽收眼底。哦，那美极了的景象！

所有后山的坟头，幼马跑向远处再急急跑回，
祭奠的轻微焚烧使思念赋形，寡妇们用玫瑰
摆向战死的夫魂，又取来秸秆，
在收割后的土地上燃起烟火。乌鸦和喜鹊
留下空巢，院落里不见男丁，
可闻可见的只有灰烬和落寞的墙垣，
周围尽是荒蛮，活生生的生命极端少见。

古树参天，水潭边的公共井沿，
黑石碑上的题铭赫然可见。废弃的地，
出现庞大马队的恐怖幡旌，墙影下，
热烈喝彩的胜利的鸩饮，伴随俘虏壮汉
受断肢的刑罚，新嫁娘不能完婚，
衣物展示凄惨的哀鸣。太阳穴阵痛的记忆，
村头的受伤牲畜，剪刀手起刀落羊绒起伏，
掘井人，阉马人，一行一行的驮盐的商旅，
蜿蜒经过，那烙下历史哀婉的路径。

庄稼成熟，草叉光溜，
瓦铺屋脊的上面时有四季不同的风声，
粉红窑土筑起的围墙边终有衔着烟袋、
头上系着灰黄头巾的老把式三三两两，
唠起嗑儿，评论自家腌肉的味道，
晒台的粮种和僧侣在长廊下的布道。


                           三


总管的府邸宽敞起来，兽医的院子
弥漫消毒药水的不散气味，公共场院
搭起戏台，婆姨穿梭，大呼小叫，
镗镗的锣声和咚咚的鼓声此起彼伏，
情绪变得高昂。远处，
苦役队行走崎岖的山道，跂向深堑间的
羊肠小路。旷地上保安队流窜，
门户披檐前卖油炸物的炉台
香气四溢，白银与钱券
在一再讨价还价声中被交易。
牲畜，郊野木中暗行的白蚁，
被死尸污染的一片荒地，荆棘燃烧的烈焰，
大麦粉和芝麻做的香烧饼，发酵的饽饽，
颜色与味蕾，升起人烟……

“人类的文明正等着一个伟大的圆满，
等着她的灵魂的纯美的表现。
这是你们的责任，
你们应得在这个方向里尽你们的贡献。”*

我牵挂远方的事务，牵挂远方
为形而上之爱而焦灼的灵魂，城市人多，
在明亮的灯火中对影孓孓，相比黑暗中
惺惺狗吠的茫然无措，在空气中传播
不安的声响或诧异的无意识发音，我将
退避至思维的世界，写出拯救的长句
或猛力弹射字弹，据有更大的空间。

黑夜在灯灭后延伸至凌晨，睡眠短暂遮蔽
思念，牵挂的美人，热爱诗歌的灵魂，
她的热病好了吗？我什么时候才能
在喜来登酒店与她倾诉爱慕，她将带我
去她喜爱的何地？是在湖中的船上，
还是葱茏的游园的粗大的树间？什么
阶段过后，才能尽情唱出心中的歌，
又在何处能找到洗亮头发的枸杞？

通往死海的方向另一片海，比死海更大，
一幅图像的树停立七十六只猫头鹰，色彩
比准确更妙，隐秘的愿望需要具象的满足，
鸟群与大群的星星取代天空，结盟的事
变得必要了，想要，就有了，
过程的诱惑高于目标，判卷者，
请打出不可能的分数，比目标更高的分数。

屋顶上展开的战事在隔邻的影院放映，
我尤喜独自一人，在唇枪舌剑的掮客
之间，在流星陨雨里挟夜风出行，
眯缝眼帘，也要睁开眼睛，
睫毛下期待见识和看到的，正是黑夜和
白天的事物，正是人世中的善与美，
让人子的双唇涂满蜜汁，让雌态春风满面，
让常识和进步的馈赠展示希望的甜。


                        四


进化的果实，哦，贵阳女人，
在黎明的微光和灯下，你显现，
比梦中的虚幻稍显真实，你的语言
有马蹄的甜汁，吐着气泡进入我的耳中，
我准备的不是玫瑰，是一束满天星
和六只金郁金香，女人，
那神秘的开放，诱人的贵阳。
西南山脉藏着的秘密，银色星河上撒下的
完美的种子一定是你。哦，夏日的绿荫，
悬垂的果实，饱满而甘甜的香果。

我展露出的，是否一览无遗的灵魂，
最不审慎的决定，正是不事心机的豁朗，
一次承诺可能会惩罚别的什么，又会
制造新的危机。然而当前是深海般的涡旋，
要穿越星河必须进入，在跌落式的速度中
脱胎换骨。我寻找的芬芳，
我离去时娇艳欲滴的星土上的半合的牡丹，
哦，贵阳女人，我灵魂的诱饵。

朝沙滩敞开的门，流亡者幻象的庇护所，
濯洗浸泡的水，缓释痛苦的洋面沉浮，
沙子如我，在时空的淘洗中碎裂，
抚摸平铺的海边沙墓，触感如己，
那就是我，我的元素的葬地，
她不知道我的死亡，也不在意我的思想，
她等着的搂抱或是被动接受的撞击，
肤浅地体感的触感，而灵魂靠边，
她说，多种因素促成不体面的交易，
她说，快点，快结束，快给我。


                         五


守灯塔的人握着钥匙，看躺倒礁石的受刑，
错念的罪，受蛊众人施加的罚，
这些双重的恶，搅合撕心裂肺的嚎，
硬石磊成的高矗的灯塔，被血濡黑基础，
风厚重地吹，呜咽地吹，
所有的面目没有美感，冷酷，
嗜血，线条粗暴的人形面孔肮脏，
透着狡瀣的胆怯。海鸟飞近时，
人众已散，光芒惨淡，
渔船不敢靠岸，夜枭用声音飞远。

石膏之夏，伤口里的枪，
悬崖水激的玻璃房，若实若虚之地，
季节的枯骨场，神灵法术招灵，
石棉床上的咽气，闪电痉挛，
守灯塔人跪在黑暗中，等海潮淹没，
等海潮退却，雷的句法，
彼岸遥迢，亡星闪烁。
没有亲人的孤独鳏寡，被咸水腌渍，
水下有两张妇人的面庞，衰老却亲切，
她说，我儿，你要快乐，你要吃。

林间的鸾鸟站稳挑空的枝头，长尾华丽，
它选择相信美丽，不要锋利的喙，
来自鹰巢的袭击，幸福之凰在可疑中
高飞。雨在远方繁殖，飞中寻找安宁。
软弱，夜的巴旦杏，荷蓬的馨香，
与马鞍共舞于疆的草面，不可剥夺的
鄂西的河流，那驻河的船夫，
在皎洁光华流溢星光的支流摇橹，
他等着一个人坐上船头，那第三次
才可以说话的蓝布女娃，让他靠岸。


                         六



未触马鞭草之唇，盐般旧世的硝石与泡碱，
宏大温床的分离界石，雷雨徒然奔赴群岛
的约会，而深渊之阴，未来之门，
高贵的华章漫卷云彩之形。那光泽，
气旋和风口，那庞大而又轻盈的远，
那光华里的无可形容的絮颜，天地假装合拢
的白上云烟，不可亵近的物质的霓环，
抵达抑或告诉，从不可知，
永恒之诗的歌，那神秘的生机勃勃，
那保留在我们中间的密使的启示。

走了多远，千山万水，世界的岸沿？
为什么，却与家乡越来越近？
哪些狡诈、阴损、嫉妒、劳苦却又
纯良、慷慨、正派、听话的农人，
码头的馄炖，矮小周正的省吃简用的姨妈，
拒人千里的青春期的表妹，顽童，
炸穿棉裤的鞭炮，木头手枪，
女老师，漂亮的、恶毒的、势利的，
难于学会的舞蹈，友情的丧失与恢复，
油水充足的煮菜，大锅饭，
知识与权力，形貌与工种，
他们死了吗？哪些人还活着？
珍珍的晚景？中药店的抽屉……

骚沸和动荡的大海，铜人伫立在远方，
海岬呼唤门的背后，心灵与躯壳，
土地与床，钥匙的锁孔成为归宿，
寄托与悲欢，胸的敞开，
时间洞开的伤口里磨砺冷凛，更加凝重
的九曲回肠，题目的狂放，
神灵的烟气，别人视野里的此世，
狂放与壮丽的征途，跌宕席卷的流亡，
开放语域，参与答案，
亲吻哀歌馨香的磷光，个人的不幸与偶然，
逗留的单数或复数的记录，古老的门槛，
明日曙光的阴凉嗅出号角的的旋律，
始于昨日煎熬，触摸本质的纯粹。

走向空气的陡坡，那血气蓬勃的栖居之地，
征服与自信推远宿命的绝对，
无尽的沿云溯上的狂涛，在每一片波光粼粼
的姿态中耕云播雨，让璀璨的星辰的温情
梦想奔跑，在波光中瞥见永世的未来。
哦，沃土，心之归宿的旧地，
高贵的爱的霞辉，大姑娘翅翼的呼呼造访，
琴弦震荡，居住在自己的姓氏里，
重组使命的自在。神圣的骄傲，
择吉日的良辰，宣告姓名与出身，
高不可攀的神凯旋，徐缓，光芒闪耀。


                       七


新的城市崛起，石与钢交响玻璃的
黎明，燃烧冷凝后的视野与分野的安全，
距离感与裸露的广场、乳上的颈项，
上镜后视频锁定的局部亮了，流量为上，
烟，飘向铝锡管，而下水肮脏流向下游，
大地改头换面，从海上看，高楼如山，
城市的轮廓在越来越明亮的光中逐渐清晰。
行云流水般洗过一座座楼顶，休憩于郊，
可以赤足漫步的木廊让我们跌跌撞撞。

嘲笑什么，自大狂的过去积攒的原罪
使这城市中心的过客堆砌了城市不必要的
雍饰，人与自然的和谐共生于水的珍惜，
纸的减少，微不足道的粒粒尘埃，
母驴与葡萄，老把式成为跑龙套的配角，
取代运粮船的，高过天国白孔雀的，
终于不用越过沙洲，停歇死水之滨，
著书立说的仙翁之影，飘扬喧哗的新日，
升起的炉火旁不见铁砧，烧烤驱散夜的冷，
未出世的邪恶，与同居过的姑娘登岸，
扬帆航行的人啊随风儿远去，化为晨露。

铜剑的写真，珍珠鱼皮、金套的木质刀鞘，
利器与审美，嵌入钢槽的金丝银印，
家族与皇庭之徽，硬与水纹，钻与宝石，
八颗倔强的、和拳头联结在一起的头颅，
构成一个活的花序，衬托着蓝天。
庇护所的建造者们在树下聚会，探讨他们的
看法。“建筑物的意义和目的：正面要装饰，
背面要掩藏。大理石的走廊，红木的门厅，
影明水净的地方设置藏书室，阴凉的地方
放置药剂师的药品。银行家们来了，”吹嘘着
他们的财富，而在大街上，已经有一排人
各自独立，在天桥下入睡。是那些在前额上
画上佛的密码的人们中的数个。向你讲述
我们和彼岸的人们之间联合的场合，小牛皮
的品质，为港口工程提供费用支付。

玫瑰色缎鞋里一只巨大的海鸟产下蓝色的卵，
清晨海湾的树叶间缀满了金色的柠檬，
节日和喧哗，栽上芒果树的街道，
清洁工人运走大片的枯叶，巨大的断片
折损时，那排又圆又高的棕榈衬托美轮美奂
的七星级酒店，媲美荒漠的门槛，彩旗、
选举，郊区正酣的演练场，温和的风暴
酝酿着一场巨变。黄色的城市沐浴夕阳，
头盔的阴影下是谁的容颜？阳台上悬挂着
女孩子们的裤衩，第三个朔望日的秘密
悄然眺望，一个女人的身体在床卧焚烧。

那淡淡的香气，推销香水的带货员的长相，
像是荒漠之门背后的大片鲜花，何方神圣
在这一刻留下风声，还有那永不熄灭的
夜明珠的绿莹？唇音中悟出的新世界之影，
他们的故事谁来传说？苍白的湖泊，
鞭子的噼啪，鱼通货的支付即将失传了，
新的篇章将开启三地互通、离岸金融、
保税仓库、免税、古老风尚的恢复。
城市的希望与辉煌，人的城市，
而上帝的城市就是高山流水、平畴元天。


                           八


一盘广东的肠粉为新的一天加冕，灌一碗
转基因的豆浆，炒牛河，生滚粥留给
下一顿，机构是一个抽象的概念，组成
衙门的，是一个个具体的个人。贡献，
让泛义的组词回归常识，回归逻辑。
行动和等待都是相对的，不能行动，
不能等待，也不能不行动，也不能不等待。
坐困愁城，围困城市，被城市所困。
两个金鱼缸，龙鱼和孔雀花鱂，
正如远方的灵魂伴侣，不能到深圳团聚。
透过廉价的遮帘，午睡的胴体贵比黄金，
电子盘的曲线，让内幕与操控大胆，
动力与发电，制造璀璨与冤魂，
驱车驶过大湾区的岸线，感慨万千。

芳名册的灰烬不再燃烧，侵略者垂头丧气地
滚回去了，屠城者的子孙变成了普通的市民，
和平，和平与战争的周期律失效了。
勇敢的猫妈妈斯嘉丽在平和时代的烈焰中
以伟大的母爱感动人心。意象，
沙漠与大海，广阔的宏大，无垠的莫测。
敬畏中的渴望，征服的激情，
矛盾的胶着，源泉。马和异乡人使
精神的外化聚结。向我手中放置浆果
的深肤色女郎，混合着风俗特殊的祝福，
或，暗示躯壳的离场，诱惑扩大开来，
完成时空交接。果的证据，
诗歌时空的实有，此行不虚。
距离的未知足以毁灭距离，而交流挽救毁灭。

飞越使疏落的物事变得丰盈，小山上的
道观没有了香火，妙峰山香道上的茶棚，
诞生之地，流沙淤塞的河道，
村落正在消亡……通往西北边陲的丝绸之路，
苏家坨镇管家岭村西北的起始，
林木葱郁的山岗，集体主义的道路，农民会，
基本因素的国际合作，资源，
比肩美国的强国，驼队小径的《远征》。
句子綴连情节，动态的表象，
天象、物象与人象各自作用，
经过快速的意象转换达到一种神秘的美，
隐身的异乡人，自然、平实地叙述队列
的意义，未被表述的外部反差。
静止的场景——停在远征者臂上的猛禽
准备最终的去向。骚动，迫切，渴望。

差异不可消除，升到高处，
占据广袤空间以及更为遥远、神秘、陌生
的前方。伊卡洛斯蜜蜡粘织的巨大翅膀
背倚太阳，在大海高处，沿海岸线飞行，
下面古希腊的地貌，和古中国的地貌
似乎无法俯瞰。平面的远征
与迁徙、放牧等同。哪个方向更好？
诗感、貌似游离的意象与语言内蕴
形成中心状态的多维视角，快乐源自
在路上的状态，目的性何关？
这不是历史，消失了的时空，
由幻象重构——对宿命的验察。



注释：*为泰戈尔语。
           *其它双引号内为《远征》中的引文

中沙河

洋洋洒洒，欣赏问好！

竹月

哇哦，这得需要点时间。先睡了。留下脚印！

严观

谢谢中编品诗 远握请茶

严观

谢谢竹月匆览，远握抱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