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诗经——鹑之奔奔

碧水寒

鹑之奔奔（劳改犯的敬仰）

佚名 〔先秦〕

鹑之奔奔，鹊之彊彊。人之无良，我以为兄！
鹊之彊彊，鹑之奔奔。人之无良，我以为君！

      上首《桑中》就是写罪奴的女儿。十岁以前与邻家小朋友（也是奴隶之子）在圜土的桑林中的快乐生活。到了十岁要入淇水宫庭为奚的命运。发出了凄凉、悲伤的哀鸣。从此远离父母、玩伴。十岁的小姑娘要孤苦的一个人在冰冷的宫庭从事繁重的劳作，接受被呼来唤去的奴婢生活。这首《鹑之奔奔》写是就这些生而有罪的奴隶之家的所有男性。作为那个时代的劳改犯，忙而无功，一无所有的忙碌一生。这些生而有罪服刑下的罪奴，有着家人对自身肯定与尊严与敬仰。

       鹑是意指穿着破旧的男性罪隶，奔指忙碌，二个奔放一起，就是意指被指唤的劳动。鹊是意指辛苦却无以有家的男性罪奴。彊是指繁忙，二个彊放一起，就是意指被强迫的劳累。二句前后颠倒，就是递进，在时间上递进，天天如此，都是这样被使唤，被强迫的不能歇息的劳作，日复一日的劳作，却没有半点回报，无田无财无家，只有一日三餐与劳作，这是命运呀。可这能说这些男性亲人们是坏人？是罪犯？他们是坏人，凶徒吗？我能认同他们是我的兄长、丈夫？认同他们是我的长辈，听他们的话？

      文明的今天，我们也许无法去理解，什么是生而有罪，什么是累世为奴。无法去感悟一无所得的忙碌一生。但生命的慰藉，就算全社会都遗弃了他们，他们却能去感受亲人的温暧与呵护；不能得到别人的尊重，却能从亲人那里得到尊严与敬仰。亲人之间的深情，也许是他们还能面对这个残忍现实与继续生存下去的勇毅。

鹑之奔奔，鹊之彊彊。人之无良，我以为兄。

      灰色鹑鸟一样，衣着破旧的被指唤的劳作，不停歇的被强迫劳作。鹊鸟一样劳而无家，没有财产，为他人作嫁衣。他们是凶徒，是的坏人吗？这些是我的兄长、丈夫呀。

鹊之彊彊，鹑之奔奔。人之无良，我以为君！

      鹊鸟一样劳而无家的被迫劳作，鹑一样衣着破旧的一无所得的被忙碌使唤，真是他们是坏人吗？这些是我的长辈呀，我敬仰尊重的长者呀。

       这个特殊的群体，生而有罪，累世有罪，子子孙孙男为奴，女为婢。男性作为免费的劳动力，世代从事这个国家最苦、最累的活。没有家，没有财产，不能接受文化教育。只有世代相传的精湛手艺，夫妻，孩子，长者多达数万之众居住在类似监狱的地方。被人侮辱、欺凌，视为罪犯。可这些人真的有罪吗？真是坏人吗？真的品性不良吗？这些家庭中为婢的女性，还有未长大的小孩，他（她）们的内心深爱着这些兄长、长辈。在苦难的生活，无穷无尽的繁忙劳作，在永远的贫穷困苦中，还被人视为坏人，不良人。他（她）深深的为他们不平，呐喊。他（她）们随着年龄的增长，也会步入这个行列。悲怆而无助。

“人之无良，我以为兄。人之无良，我以为君！”

       叛国者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累及后代。时代进步了，我们似乎远离了这些苦难，作为那个时代的悲剧却不应被淡忘，不应被磨灭。那个绝望的群体，还艰难的秉持着人性的底线，还在家人的情感中感受到做人的尊严与深情。 当把这些诗重新放入那个时代，不由感概孔圣人对文化的功绩，三千多首，删定成册，诗经为这个民族保存了那个时代的真、善、美。保存着最绝望之处的人性光芒、保存着家与家人的温暖。保存着面对苦难的人性觉醒。


     《论语》子曰：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诗无邪”。他们爱着，世界还有那一丝丝温暖，让活着有了意义，让文化有了光芒，让遥远的先人们永远感动我们。苦难在，亲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