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歌翻开十里长铺

彭纯廉

山歌翻开十里长铺


1


摊开十里长铺
像是那一段懒洋洋的黄河
摊开懒洋洋的羊皮筏
皲裂的黄土地摊开一首高亢的民歌
浅绿的麦地摊开几个干活儿的农人
我只是摊开双手


摊开十里长铺
就有一队小篇幅大雁南飞
它把天空翻了一篇又一篇


我把它挪到连环画本上
也当天空来翻
包括几句简短的炊烟


那走过集市
走过小道、坡坎的几匹驴疙瘩
几个赶驴的人
我从中取出了领头驴的铃铛声
取出了羊蹄印
取出了垂挂着的红彤彤的柿子
这些琴声


我由此摇了摇
摇了小寒、大寒
我让它们
又重新走回黄土地
这个剧本上


我将画本
转动了几个方向
那上面的红日、牛羊
就滚了满山坡


2


那条路
在画本上
让槐树打了个句号


不信
我就掐一掐那条路的腰脉
看它生不生疼


它则悄悄地转弯
其间多个弯度与秦腔相似
和扁窄的甲申年马队的归途
也如一句方言


它牵着十里长铺
我把它放进速写
让速写来承担它的委婉缠绵


那七道沟八道梁的十里长铺
也能带着月色
返回在调色板上


那调色板上吹出的口哨
吹出的是一片麦子的浅绿
几棵被冬季删掉完叶子的树
撑起的残冬
我也想它在口哨中
让它们再走一程


3


从十里铺身上
扯一片下来便有几亩黄土地的芬芳
我的爱的方式
是狠狠地咬了一口泥土里的岁月
扯一片便有春天的桃花飘落
扯一片下来
便是牛羊的“哞、咩”的发情声
扯一片下来
……


我把它们拉宽一点点
它便是一段秦腔
收窄后
可以走成一段女声版的情歌段子
《圪梁梁》


如果扯一下
那《圪梁梁》
就有了十里长铺的女子
那充满爱情的脸上
绣出的羞赧与红晕


地里的杂草
只顾自己摇头
我呢
一双手反复来回地搓


4


将一孔孔像笛孔一样的窑洞
交替用手指摁住、放开
就吹出了一片慈祥厚重奔放的陕北
那漫天挥舞手臂、两脚翘上天的
喧天锣鼓的陕北
穿扎腿棉裤戴羊肚兜的陕北
吹一吹
就吹出渡口、羊皮筏子
还有那九曲回肠的黄河
带膻味的原汁汤


当左手食指松开
就表达出了那小草摇摆
小驴驮着乡愁在路上溜达
黄河有意无意拐几道弯


放开第四孔
就有那头上包着羊肚巾的农民大哥
尖啦啦的陕北民歌
一会儿被山坡挡住
一会儿从土疙瘩里钻出来


“那是一个谁
对畔畔的圪梁梁上”
这句唱词
十里长铺也跟着在翻山越岭
我把它从低洼处放到了梁梁上


5


拿起夜晚这弹拨片
在山际线这根弦上
弹出那嘶哑的秦腔
还有高亢悦耳的板胡
拉出包在十里铺头上的羊肚巾
和系在其身上的腰带


那枚月亮也算个异乡客
不声不响就
镶嵌在河滩


而我则把浆洗过后的
经过三天秋日照过的几句方言
化成了放牛坡
篾匠院坝
刘家窑


我把它们放远
缩小
成一张黑白小照片


然后把山羊沟
燕子埫
也放在里面


它们
则是横着放下我的方言

陈斌

欣阅佳作，问好老师！

赵兴权

我把它们放远
缩小
成一张黑白小照片


然后把山羊沟
燕子埫
也放在里面


它们
则是横着放下我的方言
欣赏佳作！

陈润民

欣赏，学习，顶帖，问好。一切如意！龙年大吉！  

尔耳云风

拜读楼主新诗~~

三点的海

读了十里画卷
听了十里歌
真美

尔耳云风

啊，不知道楼主的方言听起来什么样子~

尔耳云风

尔耳云风 发表于 2024-11-8 20:44
啊，不知道楼主的方言听起来什么样子~

哦，意思是，楼主的方言读起来很好看~：）

吴殿平

好诗，推荐，问好彭老师！

徐一川

品读，欣赏，意象呈现独特的地域特色和古老的历史人文风情，质朴而醇美，问候彭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