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歌

于棠

​入夜后起雾，开始注意起万物的轮廓。
群山失去树木，房屋失去外墙。
一切明媚的色泽都黯淡，像休眠，也像衰老。
只有电灯和月亮高悬，
电力很近，天空很遥远。

快要下雪，因而冬眠了许多事物，
熊、青蛙、还有谨慎和多疑。
于是写没头脑的信，不管不顾地投递，
失温后醉醺醺地去投奔理想或爱情。

呼气是吐出尚未生成的血液，
用它在空气里播种立春。
穿一身厚衣服，再一件一件脱下。
如此便渡过整个季节。

搂住夜晚，
妄想​成为月亮的孩子。
月色最明媚时，
我的​泪滴是群山里唯一的潮汐。
​
​常觉亏欠，
亏欠土地，亏欠云层，亏欠星星。
亏欠一切可亲又可爱的人。
唯独觉得母亲亏欠于我——
她忘了给我一双跨越世界的翅膀

中沙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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