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之梯

倪大也

深海之梯
文/倪大也

海水从未停留在它的形状里，
它顺从星球的每一次呼吸，
低声而柔韧，如卷起的梦。
你可曾注意到——
深海之下，有一架梯子，
锈蚀的扶手托着没有尽头的深蓝，
它的每一级，都通向一种遗忘。

第一阶，是鲨鱼的静止，
牙齿安睡在黑暗里，
像多年前被丢失的钥匙。
第二阶，是珊瑚的叹息，
颜色褪尽，骨架直立，
好似某种未写完的祷告。
再往下，水压化作耳语，
每一层都回荡着破碎的承诺，
是海浪从礁石上偷来的证据。

有人说，那梯子的尽头
是一片空荡的沙漠，
没有光，没有风，
只有沙粒在彼此间交换沉默。
有人说，那是另一片天空，
鸟群在水底飞翔，
羽毛带着盐的咸涩，
将不可能献给永恒的寂静。

可我曾看到，一尾透明的鱼，
在梯子旁驻足，
它的眼睛是水的空洞，
不向上，也不向下，
它只是停在那里，
任凭时间淌过鳞片，
一动不动，像一场决绝的凝视。

而梯子依旧沉默，
它的锈蚀也在慢慢下沉，
直到某一天，它终于脱离了自己，
成为海的一部分，
像所有试图到达某处的努力一样，
终将隐没在本来的样子里。

茅屋寒士

来读问好 直到某一天，它终于脱离了自己，

倪大也

茅屋寒士 发表于 2024-12-7 13:58
来读问好 直到某一天，它终于脱离了自己，

感谢老师赏读，祝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