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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来往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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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5-18 23:21:0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雨荷风 于 2015-10-8 13:35 编辑

来来往往
  
  琢磨题目的时候,我正在通往老家的路上。母亲去逝后,反倒比以前回老家更频繁了。只要闲暇,甚至是下乡出差,事毕后总要打发司机多绕一些路,顺便回老屋看看,似乎母亲仍然坐在门道或者躺在炕上等我,等我陪她唠嗑。更多时候我还是喜欢独自回家。孑身一人,了无牵挂。妻是外乡人,自小在城里长大,虽说同床共裘十几年了,但还没被我的农村习性彻底改造,反倒时时笑话我是恋家的狗。恋家狗有什么不好,总比丧家狗好吧!心里是这么想的,嘴里却不肯说出。年纪渐长,城府被岁月的镢头挖成了一眼深井,常常会波澜不惊;肚子也成了日渐扩张的容器,就像镇元大仙的口袋,什么都能容纳进去,而且袋口扎得严紧。汽车在西宝公路叉口停下,我便踏上真正的乡路。路上行人如炽,来来往往的穿梭,眉眼上却明显满带艰辛。现实不是报纸上装饰的绵秀文字,褴褛衣衫,菜色满容在寒冬的秦岭山麓活生生的摆着。碰见几个熟人,只是默然的打个招呼,稍事寒喧他们便又急匆匆的走了,去拾掇养家糊口的东西。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所有的理解和同情都是多余的,生存毕竟是第一要务,那像我这般清闲。
  
  节气己过了冬至,料峭寒气扑天盖地了许久。今天太阳很好,难得寒冬有这么好的太阳,很好的太阳符合回家的心情。阳光洒在柏树坡上,清冽中带着灿烂的光影。视野清癯而廖廓起来,有几朵散云幽静的飘在半空,缓缓地就缠在秃了叶子的树杈。路面是硬土,今秋雨水多,经过反复泥泞,又经过来来去去的践踏,撒下一路结实的土疙瘩,蜿蜒的伸向坡顶。坡顶的大槐树还在,遥遥的就在我的头顶。许多年过去了,大槐树依旧是那么大,仿佛岁月没留给它些许的印记。看见大槐树就感觉亲切,由不了人的感觉热乎乎的涌上心头。“预备,跑!”我们就尥蹶子向坡顶冲锋,活像一群青皮毛驴。这当然是小时候的事了,小时候感觉绸缎一样光滑,而且清新宜人。绾起袖子编起裤腿就能一溜烟跑两三里坡跑。喘气是肯定的,但不是现在这种喘法。那时猫着腰,双手撑住膝盖,脸虽憋得通红,几次呼吸就过去了。现在呢,紧走几步便咳嗽得要命,而且是干咳。妻子总在数说,说都是抽烟的结果,说是四体不勤像熊猫一样疏懒的结果。在医院体检,检查胸腔时竟发现气管全是黑的,黑呼呼的自肺部直达喉咙,像移植了一尊烟囱。路有些崴脚,坡上草树早已铅华洗去,萎缩的耷拉起叶茎,显出褐黄的色调,返还成土地的颜色----生命的轮回总是这么分明,从那里来的,临未,转了一圈又会转回去。树木迭逢遭遇,被人为的砍伐或自然病故,化成农家屋椽或灶间柴禾,现在稀疏的能数出株数。裸露成片的野草漫延开去,最多的品种是索草和狗尾巴草。索草驯顺的匐匍地面,似乎彻底给寒冬缴械投降了,狗尾巴草却扬着绒绒的头颅,兀立风寒以蓬头垢面的姿势对抗着冬,秋天己经走远,生命亦注定走到尽头,留下柔劲的枯尸守候潜落泥土中的籽粒,期待来春重新发芽。狗尾巴草扎成草环,戴在脑壳能模仿出小兵张嘎。张嘎那时是追慕的偶像,远甚现今少男少女对“超女”的推崇。我们往往要通过摔跌,才能定夺谁最有资格扮演张嘎。编草鞋用索草最好,用苞谷皮作鞋底我们能编出许多花样,穿在脚上再扑腾进涝池,水面便浮起一层绿色脚丫和雪白的屁股。“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读骆宾王带满稚气的句子,觉得骆宾王肯定有过一段幸福的童年,无拘无束的放纵童趣,才有这般生动的文字。暗自想去,没有经历乡野生活的孩子,与那些长久亲炙自然的孩子相比,人生体验中肯定有一块难以弥补的缺失。
  
  草坡上几只羊低头啃草,一大两小,显然是一家三口。似乎受脚步声打扰,老羊抬头瞅了我一眼,遂又低头下去。小羊瞪着圆眼,怯怯的盯着我半响,便箫瑟的躲到老羊肚下,伏在干瘪的羊奶头上吸嘬。草皮己枯,老羊头木犁似的在枯草上穿行,唇齿开合间枯草己填塞进牙床,枯草虽说水分尽滤,养份不多,藏贮其中的纤维在寒冬季节仍是尚好的食料。老羊啃几口草,抬头扭动一下身子,小羊也就扬起头。我在老羊眼里看见了怜爱与亲情----只有母亲端祥儿女才曾有过的眼神,虽说老羊眉宇锁满眼屎、草屑,却掩不住生命本能中一弘清水滢滢漫过,在这样荒芜的环境与严寒气氛里,着实令人感动。我转头过去猛间发现土崖跟还蜷缩着个女孩,委身在崖壁凹处,方才失忽在我的视线之外。粗布棉袄,纹饰看不真切,几处己有些破损,是那种经历过长久时光的破损。袖筒边缘烂去,露出棉絮。这样的装饰见过,是在我远去了的童年时代。女孩头发篷乱,面容也似曾见过,只是记不清楚。见我走过去,女孩扑闪着眼睛,羞怯的望我,眼神没有小孩的清澈,有层雾幔着。
  谁家娃娃?我问。
  我爸叫金魁。女孩唏嚅半响,答道。声音嘶哑,像被寒冬的冷水浸泡过。
  乍没上学?我又问。
  我爸不让!女孩低头窸窣的扯着衣襟角。我爸有病,腿摔断了。女孩补充道。
  金魁我记得,童年玩伴,那时调皮捣蛋最厉害,也很聪明,是我们“老大”。早知道他家境贫寒,但没想到竟潦倒到女儿失学的境地。我的心情沮丧起来,此后的路上全是女孩的眼神在眼前闪现。那种与年龄不相符的无助、忧郁表情,活像一块被人揉搓发皱又随便丢弃一边的破抹布,油生感慨却无力救赎。贫穷不可怕,但贫穷扼杀人性中最纯洁的东西,总是那么让人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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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5-19 09:28:00 | 显示全部楼层
灌水帖:化妆品行业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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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5-24 18:36:00 | 显示全部楼层

回复 2# 司马鸣冀 的帖子

回司马版主,已经剔除广告链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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