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滩之上

周天红

河滩之上

周天红

长江岸边，城市角落，河滩之上，天尽黄昏。夏天，我总是喜欢小城此刻此地这样的风景。其实，这一切都有着太多的理由。

记得那是一个充满倦意的夏天，小城的马路边，那些绿了整整一春的枝条有气无力地随风摆动，空气中散发着一股潮湿的霉味，只有河滩地上那些零星的小草，偶尔沾上了几粒大江的露珠儿，拼命地透着一丝生机。那样的时节，一种迷茫填充着内心的虚空。接连几天的烦躁和孤独，让人感觉到生活从未有过的沉重，生命如此的浅溥。即便是黄昏，枯灯独坐，那些忧伤和心痛的旧事和人影总浮于眼前，挥之不去。特别不安的是，耳朵里整天响满了嗡嗡的声音，新城在建设，旧城在改造，好像活生生地整个城市都在骚动，让人不得不焦躁不安起来。弄不明白，于我，生命中才走过的二三十年的时光，而人生的雨季为什么会如此快捷如此迅猛就降临？

有一天，城东头那家快要面临倒闭的影院播放一部叫《红色恋人》的电影，听说是有张国荣等一邦子明星上戏，便随意中买了票，进去。看上一段，仍就心烦意乱，不能继续，还是走了出来透透气。出了影院，才发觉天空正下着小雨，没什么感觉，仍旧糊里糊涂向前走着。小雨细细密密的，只我一个人，城市的空间很大很空洞，小巷、人家、灯火，仍至整个小城都在一刹那间默不作声。

不知不觉间，走到了小城江边的那一遍河滩上。雨中的河滩，夜色中茫茫一片，连接着远水与枯岸之间，对我这孤身一人却表现出了无限的宽容和接纳。雨还是不停地下着，灰黑色的远天一水间没有一丁点动的迹象。只有远方那些随风闪烁的灯盏像一双双迷途的眼睛飘荡在空朦之上，像是在寻找什么。心，静如止水，轻轻地搜索着大自然的各种声响和召唤，仿佛万物洞穿了自己的灵魂，让我能根本彻悟生命的本源和人性的那些固有的虚空。好久了，我都没有如此轻松如此惬意过，如此无忧无虑无边无际地思虑反省生活。

那一刻，我突然想起母亲和妹妹，还有父亲，他们出事那天，我正在长江下游的另一座小城里，忙着用微薄的收入抵御生活的负重。后来听人说，父亲出棺时，妹妹就从二楼上摔了下来，浮肿的双腿昭示着永远的不幸。充满回家，看了，当我决定离去，在妹妹的病床前向妹妹道别时，自己违心地说着妹妹别难过你会好起来的。妹妹努力地做出微笑的样子含着泪说，哥，你走吧，别误了工作，我会坚强的。走出病房也是一场雨。后来好多的时候，我一直感觉雨就是妹妹的泪。生命的沉重，生活本来的艰难与险阻，面对一切的一切，还有些无力的肩膀下，我还能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呢？放弃，抑或努力百倍？

突然，我的耳边响起电影里那个叫靳的革命都说的那句话：如果不能骄傲地活着，那我就选择死亡。死亡？于我，能吗？反反复复地想，为了爱我和我爱的人，只有选择活着，努力而又骄傲地活着。

河滩之上，我有些滑稽地感受到，自己多像一只迷途的困鸟，面对雨，面对夜色，飞翔，只有不停地飞翔，才能寻找属于自己的窝。夜色悄悄地加厚，夜雨依旧迷朦，远方昏暗的城市灯光撒落在河滩上，猛然有一丝清晰，还能让我看到回家的路、、、、、、

当我再一次站在河滩之上，再一次想起那些往事，又一个夏天已经来临。长江继续穿过小城的一角，刻意中留下那一遍遍河滩。绿草清波，乌蓬长蒿，水鸟低回。每一个黄昏，我还是喜欢到河滩上去走走，吹吹风，看看小城的夜色，看看长江奔流，看看尘世之中万物精灵，也细细思量着自己曾经和未来的生活。

感谢小城这一遍河滩。

（周天红
四川省泸州市纳溪区委宣传部
18982752264）

诗子

感谢小城这一遍河滩。


问好！

草子

欣赏了 问候

童天鉴日

河滩真美。小城真美。

王照艳

堆积如潮的情感和丰腴而葱郁的心灵。

黄湘梅

这就是生，也是活着的状态和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