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和火红的辣椒串儿

周天红

父亲和火红的辣椒串儿
周天红
接连几天的阴雨使父亲焦燥不安。他不得不把头一次又一次地伸出窗口，向半山腰上那一片红红的辣椒地眺望，眉头紧锁，思绪被冷冷的山风吹得如同雨丝一样紊乱一样细长。父亲想，此刻儿子一定坐在长江下游的那个大大的城市的大学教室里认真地读着那些黑白分明的书本、、、、、、
不知是一缕激动划过还是源于那些无名的忧愁，父亲浑浊的老泪竟然顺着两股青筋一路直下，抵达胸窝。父亲很喜欢秋天，又害怕秋天。秋天能收获火红火红的辣椒串儿，但秋天的连绵阴雨也能让辣椒串儿变为霉球，分钱不值。
三年的高中生活拖瘦了儿子也拖瘦了这个本不富裕的家。大山，乡村，有时候就是这样无情。连父亲自己也记不清曾多少次从梦里醒来，总想，不管家里怎么样一贫如洗，儿子的书是一定要读的。虽然自己曾经在村口黄桷树下那间破土屋里，在那张摇起来就叽嘎作响的八仙桌上读过七七四十九天“人之初、性本善”。屁股蛋儿还被那位老秀才用楠竹片打得啪啪地响，好几天都青一块紫一块的，但如今仍就斗大的字不识一筐。自从那年卖辣椒串儿时，把一张五十元的当成十元的补了出去，父亲是好几个晚上都没睡着过。不能让儿子像自己一样，吃不识字的苦头。
一年四季，父亲除了农闲时到镇上帮人做做搬运工下下苦力，就是成天把身子骨扎在地里。每年，他都要种上一大坡地的辣椒。秋天一到，等地里的辣椒火红火红的时节，父亲高兴得像个孩子，大挑小挑地把辣椒挑回家，一串一串地穿整成辣椒串儿，挂满了房前屋后，红红的，像火一样，展示着丰收和喜悦。等待辣椒串儿凉干了，父亲再收下来，用竹筐一挑挑地挑到镇上的收购点，换回大把大把的人民币，这样就基本能够应付得住儿子的学费了。父亲经常对自己的老伴儿说：儿子是我们的根，辣椒是儿子学费的根也就是我们的根，必须管好辣椒地。
儿子是前年老上大学的。接到录取通知书那天，父亲拿着儿子的录取通知书从村子东头跑到村子西头，整整一个下午，见人就说你知道不我儿子考上大学了，考上了。高兴归高兴，可是上千元的学费如同天文数字，让父亲独对窗口枯坐了整整一夜，天刚麻麻亮时就转身去了镇上的辣椒收购点张老板的店子、、、、、、后来，儿子才知道，父亲把全年的辣椒串儿都“订”给了张老板，只是价钱打到了八折，还要帮张老板干上一个星期的搬运工，全部免费。
亲自把儿子送出门前那道山梁子的一刻，望着远去的背影，父亲又一次想到了火红火红的辣椒串儿，还有那些形如火柴盒子的方块状的辣椒地在自己心中的重量。父亲久久没有回头。
父亲终于忍不住再一次把儿子的来信拿到窗前，紧紧地捏在自己手里。一遍遍地想起村里人读给他听的情景。
“、、、、、、爸，转眼我快要毕业了。毕业后，我一定找一份好的工作回报你老人家。家里的辣椒地还好吗？我想，今年又该是一个好收成，火红火红的辣椒串儿一定又挂满了屋檐吧？”
父亲突然老泪纵横，心如刀绞，再一次把石重的头探出窗台，向那片红红的辣椒地望去。雨是什么时候停的？只看见乌云散去，天空渐渐明朗起来。要放晴了。父亲揪了揪泪眼，挑起竹筐小跑着冲出屋门，冲向了辣椒地。
辣椒真的熟透了，火红火红的，一摘就是一大把。一阵风吹过，父亲仿佛看到了儿子在自己的眼光里正长成一颗红红的辣椒。

（周天红  四川省泸州市纳溪区委宣传部   18982752264）

春风大雅容物

红红的辣椒 火火的人生  红的像火 火里透红 亲情的火 烧的事业红 问好！

陈丽萍

顶起顶起顶起

郑俊杰

站位支持